温迪看了看周围,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前进。当然,出发前她并未忘记要将那把□□揣进手里。她都没话讲了,背包装满了,手里还提着一把高质量的□□,锋利?锋利管什么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手上可没有肉或者菜需要动用这把刀,她甚至连一根木头都没有!到了晚上,估计只能硬熬。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前日下雨,天气陡然转阴,温度变低。所以,温迪正好穿了长袖长裤,还蹬着一双长靴。沙漠里温度很高。不要以为这么热的地方就要穿短袖,并不是,在这种沙漠里,很容易发生晒伤或烫伤的现象。晒伤来自头顶的阳光,烫伤来自脚下的沙子,这都是非常危险的因素,跟这种宛如烘烤的烈日比起来,温度高甚至称不上过于令人难熬的危害。不过,现在她的整张脸都坦露在外面,估计这么晒一整天后会变得通红,再过一段时间甚至会开裂。如果她能弄到水,她会考虑将穿在里面的短袖脱下来,缠成一团,包住头。游戏里常见的石油土豪,头顶会缠着一圈圈白色布带,事实上在沙漠上那是最能保存人体水分的装扮,是经过沙漠各部落与种族的多年研究,传承下来的传统服饰。在这种高温下,她会不断出汗并蒸发,人体水分会流失得很快。她必须找到水。温迪加快脚步,她要趁着自己体力最好,精力最好的巅峰时刻尽快找到水源与食物。……可是今天她的运气比较糟糕。在温迪长途跋涉了几小时后,她面前仍然只有茫茫沙海,没有水源,没有植物,没有动物。头顶是黑色的夜幕与一轮明月,脚下踩着的是茫茫沙漠,除了这些,别的什么都没有,她连一根草都找不到,连一根枯草都揪不出。夜晚已经降临,温度即将开始降低,温迪找了一块较安全的沙地坐下,把背包放在身后,往后一倒,躺在了背包上,用它做枕头。现在,她要先睡一会儿。沙漠的中午极度炎热,与之相反的是深夜,会极度寒冷。沙漠中,温差非常大。所以温迪要抓紧这个刚入夜的降温时间,迅速休息,到了深夜要马上起床继续赶路。这是情急之中的办法。按理说,就算白天热晚上冷,人还是应该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这样才能保证身体健康运转。可是,温迪穿的衣服不够多,而且,到了晚上沙漠里温度降低,连沙子也会变成冰的,这不是开玩笑,沙漠的夜晚一旦开始降温,有时真能达到结冰的地步。所以,如果她想在深夜睡觉,那就需要火源,先点燃一个火堆,再用沙子掩埋,人睡在发热的沙子上,这样才能保持自己的体温,不至于在梦中被冻死。没有火源,那就老老实实地趁深夜赶路吧。温迪平躺着,望着月亮,慢慢闭上眼睛。哎,虽然是第一次来沙漠,但她了解的知识倒是不少……哦,她以前倒是挺爱看杂书,看来这些杂书还挺能帮忙。虽然她做不到原地研发一个指南针,但简单地通过观察太阳和夜晚看北极星,倒是能找到大概的正北方向。温迪在沙地上睡了一会儿,感觉到有点冷时,就睁开了眼睛。刚醒时发现自己不在柔软的床上而是在野外的地上令她茫然了几秒,不过温迪渐渐回过神,也慢慢想起了自己的处境。唉,死乌鸦!温迪在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句,抓着身旁的刀从地上爬起来。她拍了拍膝盖上的沙子,暗暗嘲笑自己居然敢在野外直接睡觉,真是不要命。她又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沙漠,也许这里的特产是毒蛇或者毒蝎子,一旦它们发现猎物那是绝对不会客气的。不过,就算她知道很危险,但她也没有能自保的办法——她没火啊!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人家没米都难,搁温迪这儿呢?没米、没水、连火都没有!话说回来,她走了这么久,连一棵树都没遇上,就算有打火机,也没处发挥呀。难道打燃火机,抱着取暖?那不成卖火柴的小女孩了么?小女孩的结局可不怎么好。温迪不想再继续顺着方向往下想了,越想越丧。她把放在地上的背包也拿起来,拍掉砂砾,重新背在背上。这时,沙漠的温度已经转凉,就像开了空调的夏夜,干燥且冷。温迪握着背包的带子,慢慢迈出第一步,有第一步,再接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就容易得多。她尽量选择沙脊来行走,这样走会更安全。在沙漠并不适合取巧,有时她宁肯绕道,也绝不抄看似是直线的“近路”。在沙漠中,了解基本的地理知识很重要。风蚀产生沙漠中沙山的“迎风面”,此处的沙地被压得很实,比较硬,走在上面行走时比较容易,很省力气,刚刚温迪休息时,就是专门挑选了一处迎风面。而风积则产生沙山的“背风面”,沙子比较松散,在上安放行走时陷入较深,会比较消耗体力。这就像走平地和走泥地的感觉不同,显然是后者会比较累。温迪一边观察,一边行走,不时还要抬头寻找北极星,循着它继续前进。深夜,头顶的星星一闪一闪,就像温迪的心脏。她多希望能在这里求救,如果她是失踪,应该会有人来救她,她只要摆个sos就能回家。可是……这是乌鸦所打造的该死的游戏。她无人可求,只能求助于自己,想要走出沙漠,她无法依赖别人,只能依赖自己这双腿。至于走不出会怎样……她从未想过。第364章 第002日走了一段时间后,温迪蹲下来摸沙子。没结冰,是个好消息,这说明深夜的温度不至于低温到零度以下。那没火就真完了。她在背包外找到一个口袋,那柄□□正好能卡进去。腾出双手,她接着走。温迪抱着手臂,努力让自己浑身紧缩,虽然不断行走,身上却一直没冒热气,或者说热得不够冷的快,沙漠里的深夜实在太冷了,她越走腿越麻。可是温迪不敢休息,她甚至不敢停下,她怕自己一停下身体就会冻住。这当然是恐吓自己的错觉,可是这足以说明温迪的处境有多严峻,她的脑子里已经产生了一部分的精神焦虑。她一开始还会自言自语地啰嗦几句,现在却连话都不敢说。说话时嘴里会哈气,刚开始是热的,现在是冷的,她怀疑自己每次张口都在损失热量。所以,温迪把嘴巴闭得紧紧的,连一条缝都不泄露。不过,是人就会累,温迪已经走了半个晚上,又是在寒风中行走,两条腿逐渐变重,等她意识到时,已经像灌了铅似的,很难再迈出一步了。她便不得不停下来,但是,即便坐下,她也仍旧在附近挑选了一下,选中一块迎风的沙地,努力朝着那个方向挪动,挪了十几步路,双腿一软跪倒在沙地上,“噗”地扎进沙堆里。温迪面不改色地脱掉背包,再略一滚动,就翻了个身让自己脸朝上。先转过来,再用手肘支撑自己坐起,坐起身后,温迪伸手将两条腿扒拉起来,弯起膝盖。这个动作方便捶腿。温迪将自己上半身向前倾,靠在大腿上,双手向前伸,开始锤击自己的小腿肚。“啪啪啪!”“啪啪啪!”握紧的拳头在变硬的肌肉上用力砸,温迪用的力量拿捏不准,稍微过分了一点,小腿肚被砸击得剧痛无比,宛如自我凌虐。不过温迪才不管,这时不好好放松肌肉,再过几小时她这双腿就真的要废了。锤击几遍后,温迪又开始捏,将小腿肚上的肌肉捏得柔软松散后,再开始拉筋,先绷直、再弯曲、再绷直、再再弯曲……反复几遍后,小腿肚会像是受过电击一样,根本无力继续行走。但温迪只要往后倒,平躺下来让它得到半小时左右的时间,能充足地休息,接下来她就又可以爬起来继续走路了。其实现在的正确做法是继续躺,休息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但现在太冷了,温迪根本不敢睡。她只能继续走。温迪还有力气。她是昨天下午空降沙漠,至今还不满24小时。之所以温迪能确定,是因为她记得自己来到沙漠后,阳光一直是斜的。她没有经历中午,因为中午的阳光是从正上方打下来的,不仅是热,而且她会经历一段时间宛如没有影子的行程,事实上那是因为阳光太烈而且是从正上方打下来导致阴影集中在脚边,视觉效果像是没有影子般。她回忆了一下,昨天她没有这种经历,阳光一直是斜的,从她空降沙漠到太阳落山,阳光都一直是斜的,可见她来的时候是下午。半天不吃饭,不喝水,虽然不舒服但也称不上难熬。她继续走,直到天边放亮,温度开始回升。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温迪叹了口气,提起精神继续往前走,她要趁着太阳升起前的时间,尽量延长自己的行走距离,而且,她预备要找到一处休息的地方。刚来沙漠的时候,她精力充足,可以莽一下,接下来不行。她现在没水没食物,不能再玩命,她要奉行沙漠行进中最安全的法则:每行走一小时,要休息十分钟。现在她没有带手表,看不了时间,所以没法将时间掐得紧,但是走一阵歇一阵总做得到。温迪预备要先用这双眼睛找到一个休息点,然后再到自己选中的安全区域内休息。大概在百米外有一处沙地不错,那里还有一块巨石。温迪慢慢走近巨石,在背阴处坐下。这块巨石上窄下宽,靠在上面比较安全。温迪不担心它会垮,趁着在阴凉地里,缩手缩脚地躺下,将自己蜷缩成半颗肉球,面朝外,用背包挡住脸,脑袋则枕在自己的左手手臂上,安静地睡着了。小睡了一会儿后,温迪爬起来继续走。刚醒的时候她左手还有点麻,走在路上懵着脸,眼神都是发直的。茫茫的热浪和着偶尔被风吹起的沙子扬在她脸上,温迪每走一段路就得张嘴吐出一口沙子。“呸呸呸!”温迪咂咂嘴,还不敢随便吐唾沫,一点碎沙索性就含在嘴里,可谓可怜之极。连唾沫这点水分,都被此刻的温迪珍视不已,宁肯嚼沙子。嚼嚼也无妨,嚼出了唾沫还能润润嘴。“呸呸!呸!”温迪干吐了几口沙子,感觉到温度更高了。她脸上已经形成一层沙,很干,很燥,但她不敢抹脸,以现在她的面部情况,沙子和皮肤几乎黏成同质物,敢抹一把那就是一脸血,到时候,沙粒嵌进伤口里,更疼,还有可能发炎。她不敢动自己的脸,虽然不舒服,也只能无视这种感觉。继续走。天亮后,温迪一共休息了五次,休息比走路的时间长。阳光渐渐来到脚下,到了中午。正中午可就不能再走了,顶着这么烈的阳光继续走下去,那真是够玩命。不过,在这种时间段,想找个阴凉地也是妄想,到处都是沙子,连石头都看不见,就算有,以这种从正上方往下打的阳光来看,她也不可能从巨石下找到能遮蔽自己的阴影。在大晴天的正中午想休息,最适合的地点其实还是树下。可附近哪有树?空气中的波纹都仿佛具现化,温迪看向远处时,那些画面甚至有些微的变形。是一些会令她觉得反胃的画面。她收回目光,在近处找了一处休息,这回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抱着腿,仍然是蜷缩着,但并不像早晨时躺在沙地上,而是坐着。这样也很闷,但能减少受晒面,温迪脱下外衣,罩在头顶,将上半身包括两条手臂一并保护在内。接下来就是等待与忍耐,足足两小时以上的烈日曝晒下,连生鸡蛋都能煎熟。温迪闭着眼睛忍耐,烤久了她简直想哭,但她连眼泪都不敢轻易蒸发,能在眼眶里含着就含着。她都觉得自己有病,但更觉得乌鸦有病,从前她居然觉得荒岛上苦——去它的荒岛吧,她宁肯在荒岛上再独自生存360天!跟这片沙漠比起来,荒岛简直就是天堂!沙漠,绝对不是人住的地方!才第二天,她来这里不到24小时,已经痛苦得想死了。当然,想归想,温迪是绝对不会付诸实践的。她的人生信条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多久是多久。熬过中午,温迪手脚并用爬起来穿好外衣继续出发。她走得比之前又慢了一点,她已经24小时未进水进食了,又热又烦躁。胃是空的,腿麻,腿虚,每走一步路她都很想停下来休息,要不干脆躺下。这种诱惑很折磨人,因为这并非出于她本心的诱惑而是死亡的诱惑,要是停下来躺下舒服是舒服了,一倒下就不会再醒来,即便顶着大太阳她也只能拖着酸软的腿继续走。走到傍晚,温迪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想索性躺下来睡一会儿吧,却突然发现远处有个不寻常的阴影。太阳刚下去,月亮还没升起来,她只能看到一团黑影,重要的是那团黑影明显突出于地面,很瘦长,不是沙子也不是石头,像……树……树?树!温迪怀疑自己有幻觉了,但别开脸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后再睁开,重新看向前方,那棵长得很像树的阴影还在。温迪又抬头看了一眼,如果往阴影的方向走,那就偏离正北了,可是……如果那真的是一棵树呢?温迪目测了一下自己和树之间的距离应该在几百米左右,五百米之内。去不去?去!温迪连一秒都不到就做出决定,埋着羸弱的步伐朝着阴影挪动。走到近前,温迪差点叫出声。树上竟然有果实!一颗颗的小果实,绯红色,是枣子!温迪脑子里冒出一个名称:沙枣!她站在树下仰头看着这棵树,馋得流口水。对,现在她可以大方地流口水了,沙枣内部是含有水分的,它——是水果。温迪站在高高的大树下,抬头仰望着抻开的树枝,果实累累,望眼欲穿。但她仅仅是望着,却没有迅速动作,因为果实都在树上,而她,没力气爬树。望着食物活活饿死?温迪不甘心,她走到树前,努力扒拉着树干挣扎了几下,看起来倒像是在对这棵沙枣树做奇怪的事,往上是一点距离都没增长。人总不能站在食物面前饿死吧?温迪都无语了。温迪抱着面前的树干,先撑着不倒下,再慢慢思考她该怎么做。这很难。因为她很饿。让一个饥饿的人陷入思考本身就很难,她脑子里一直在过菜谱,然后她还得从这些菜谱的缝隙里找出思维碎片,拼凑起来,摘抄出一个答案。“啪啪啪!”“啪啪啪!”握紧的拳头在变硬的肌肉上用力砸,温迪用的力量拿捏不准,稍微过分了一点,小腿肚被砸击得剧痛无比,宛如自我凌虐。不过温迪才不管,这时不好好放松肌肉,再过几小时她这双腿就真的要废了。锤击几遍后,温迪又开始捏,将小腿肚上的肌肉捏得柔软松散后,再开始拉筋,先绷直、再弯曲、再绷直、再再弯曲……反复几遍后,小腿肚会像是受过电击一样,根本无力继续行走。但温迪只要往后倒,平躺下来让它得到半小时左右的时间,能充足地休息,接下来她就又可以爬起来继续走路了。其实现在的正确做法是继续躺,休息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但现在太冷了,温迪根本不敢睡。她只能继续走。温迪还有力气。她是昨天下午空降沙漠,至今还不满24小时。之所以温迪能确定,是因为她记得自己来到沙漠后,阳光一直是斜的。她没有经历中午,因为中午的阳光是从正上方打下来的,不仅是热,而且她会经历一段时间宛如没有影子的行程,事实上那是因为阳光太烈而且是从正上方打下来导致阴影集中在脚边,视觉效果像是没有影子般。她回忆了一下,昨天她没有这种经历,阳光一直是斜的,从她空降沙漠到太阳落山,阳光都一直是斜的,可见她来的时候是下午。半天不吃饭,不喝水,虽然不舒服但也称不上难熬。她继续走,直到天边放亮,温度开始回升。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温迪叹了口气,提起精神继续往前走,她要趁着太阳升起前的时间,尽量延长自己的行走距离,而且,她预备要找到一处休息的地方。刚来沙漠的时候,她精力充足,可以莽一下,接下来不行。她现在没水没食物,不能再玩命,她要奉行沙漠行进中最安全的法则:每行走一小时,要休息十分钟。现在她没有带手表,看不了时间,所以没法将时间掐得紧,但是走一阵歇一阵总做得到。温迪预备要先用这双眼睛找到一个休息点,然后再到自己选中的安全区域内休息。大概在百米外有一处沙地不错,那里还有一块巨石。温迪慢慢走近巨石,在背阴处坐下。这块巨石上窄下宽,靠在上面比较安全。温迪不担心它会垮,趁着在阴凉地里,缩手缩脚地躺下,将自己蜷缩成半颗肉球,面朝外,用背包挡住脸,脑袋则枕在自己的左手手臂上,安静地睡着了。小睡了一会儿后,温迪爬起来继续走。刚醒的时候她左手还有点麻,走在路上懵着脸,眼神都是发直的。茫茫的热浪和着偶尔被风吹起的沙子扬在她脸上,温迪每走一段路就得张嘴吐出一口沙子。“呸呸呸!”温迪咂咂嘴,还不敢随便吐唾沫,一点碎沙索性就含在嘴里,可谓可怜之极。连唾沫这点水分,都被此刻的温迪珍视不已,宁肯嚼沙子。嚼嚼也无妨,嚼出了唾沫还能润润嘴。“呸呸!呸!”温迪干吐了几口沙子,感觉到温度更高了。她脸上已经形成一层沙,很干,很燥,但她不敢抹脸,以现在她的面部情况,沙子和皮肤几乎黏成同质物,敢抹一把那就是一脸血,到时候,沙粒嵌进伤口里,更疼,还有可能发炎。她不敢动自己的脸,虽然不舒服,也只能无视这种感觉。继续走。天亮后,温迪一共休息了五次,休息比走路的时间长。阳光渐渐来到脚下,到了中午。正中午可就不能再走了,顶着这么烈的阳光继续走下去,那真是够玩命。不过,在这种时间段,想找个阴凉地也是妄想,到处都是沙子,连石头都看不见,就算有,以这种从正上方往下打的阳光来看,她也不可能从巨石下找到能遮蔽自己的阴影。在大晴天的正中午想休息,最适合的地点其实还是树下。可附近哪有树?空气中的波纹都仿佛具现化,温迪看向远处时,那些画面甚至有些微的变形。是一些会令她觉得反胃的画面。她收回目光,在近处找了一处休息,这回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抱着腿,仍然是蜷缩着,但并不像早晨时躺在沙地上,而是坐着。这样也很闷,但能减少受晒面,温迪脱下外衣,罩在头顶,将上半身包括两条手臂一并保护在内。接下来就是等待与忍耐,足足两小时以上的烈日曝晒下,连生鸡蛋都能煎熟。温迪闭着眼睛忍耐,烤久了她简直想哭,但她连眼泪都不敢轻易蒸发,能在眼眶里含着就含着。她都觉得自己有病,但更觉得乌鸦有病,从前她居然觉得荒岛上苦——去它的荒岛吧,她宁肯在荒岛上再独自生存360天!跟这片沙漠比起来,荒岛简直就是天堂!沙漠,绝对不是人住的地方!才第二天,她来这里不到24小时,已经痛苦得想死了。当然,想归想,温迪是绝对不会付诸实践的。她的人生信条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多久是多久。熬过中午,温迪手脚并用爬起来穿好外衣继续出发。她走得比之前又慢了一点,她已经24小时未进水进食了,又热又烦躁。胃是空的,腿麻,腿虚,每走一步路她都很想停下来休息,要不干脆躺下。这种诱惑很折磨人,因为这并非出于她本心的诱惑而是死亡的诱惑,要是停下来躺下舒服是舒服了,一倒下就不会再醒来,即便顶着大太阳她也只能拖着酸软的腿继续走。走到傍晚,温迪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想索性躺下来睡一会儿吧,却突然发现远处有个不寻常的阴影。太阳刚下去,月亮还没升起来,她只能看到一团黑影,重要的是那团黑影明显突出于地面,很瘦长,不是沙子也不是石头,像……树……树?树!温迪怀疑自己有幻觉了,但别开脸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后再睁开,重新看向前方,那棵长得很像树的阴影还在。温迪又抬头看了一眼,如果往阴影的方向走,那就偏离正北了,可是……如果那真的是一棵树呢?温迪目测了一下自己和树之间的距离应该在几百米左右,五百米之内。去不去?去!温迪连一秒都不到就做出决定,埋着羸弱的步伐朝着阴影挪动。走到近前,温迪差点叫出声。树上竟然有果实!一颗颗的小果实,绯红色,是枣子!温迪脑子里冒出一个名称:沙枣!她站在树下仰头看着这棵树,馋得流口水。对,现在她可以大方地流口水了,沙枣内部是含有水分的,它——是水果。温迪站在高高的大树下,抬头仰望着抻开的树枝,果实累累,望眼欲穿。但她仅仅是望着,却没有迅速动作,因为果实都在树上,而她,没力气爬树。望着食物活活饿死?温迪不甘心,她走到树前,努力扒拉着树干挣扎了几下,看起来倒像是在对这棵沙枣树做奇怪的事,往上是一点距离都没增长。人总不能站在食物面前饿死吧?温迪都无语了。温迪抱着面前的树干,先撑着不倒下,再慢慢思考她该怎么做。这很难。因为她很饿。让一个饥饿的人陷入思考本身就很难,她脑子里一直在过菜谱,然后她还得从这些菜谱的缝隙里找出思维碎片,拼凑起来,摘抄出一个答案。“啪啪啪!”“啪啪啪!”握紧的拳头在变硬的肌肉上用力砸,温迪用的力量拿捏不准,稍微过分了一点,小腿肚被砸击得剧痛无比,宛如自我凌虐。不过温迪才不管,这时不好好放松肌肉,再过几小时她这双腿就真的要废了。锤击几遍后,温迪又开始捏,将小腿肚上的肌肉捏得柔软松散后,再开始拉筋,先绷直、再弯曲、再绷直、再再弯曲……反复几遍后,小腿肚会像是受过电击一样,根本无力继续行走。但温迪只要往后倒,平躺下来让它得到半小时左右的时间,能充足地休息,接下来她就又可以爬起来继续走路了。其实现在的正确做法是继续躺,休息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但现在太冷了,温迪根本不敢睡。她只能继续走。温迪还有力气。她是昨天下午空降沙漠,至今还不满24小时。之所以温迪能确定,是因为她记得自己来到沙漠后,阳光一直是斜的。她没有经历中午,因为中午的阳光是从正上方打下来的,不仅是热,而且她会经历一段时间宛如没有影子的行程,事实上那是因为阳光太烈而且是从正上方打下来导致阴影集中在脚边,视觉效果像是没有影子般。她回忆了一下,昨天她没有这种经历,阳光一直是斜的,从她空降沙漠到太阳落山,阳光都一直是斜的,可见她来的时候是下午。半天不吃饭,不喝水,虽然不舒服但也称不上难熬。她继续走,直到天边放亮,温度开始回升。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温迪叹了口气,提起精神继续往前走,她要趁着太阳升起前的时间,尽量延长自己的行走距离,而且,她预备要找到一处休息的地方。刚来沙漠的时候,她精力充足,可以莽一下,接下来不行。她现在没水没食物,不能再玩命,她要奉行沙漠行进中最安全的法则:每行走一小时,要休息十分钟。现在她没有带手表,看不了时间,所以没法将时间掐得紧,但是走一阵歇一阵总做得到。温迪预备要先用这双眼睛找到一个休息点,然后再到自己选中的安全区域内休息。大概在百米外有一处沙地不错,那里还有一块巨石。温迪慢慢走近巨石,在背阴处坐下。这块巨石上窄下宽,靠在上面比较安全。温迪不担心它会垮,趁着在阴凉地里,缩手缩脚地躺下,将自己蜷缩成半颗肉球,面朝外,用背包挡住脸,脑袋则枕在自己的左手手臂上,安静地睡着了。小睡了一会儿后,温迪爬起来继续走。刚醒的时候她左手还有点麻,走在路上懵着脸,眼神都是发直的。茫茫的热浪和着偶尔被风吹起的沙子扬在她脸上,温迪每走一段路就得张嘴吐出一口沙子。“呸呸呸!”温迪咂咂嘴,还不敢随便吐唾沫,一点碎沙索性就含在嘴里,可谓可怜之极。连唾沫这点水分,都被此刻的温迪珍视不已,宁肯嚼沙子。嚼嚼也无妨,嚼出了唾沫还能润润嘴。“呸呸!呸!”温迪干吐了几口沙子,感觉到温度更高了。她脸上已经形成一层沙,很干,很燥,但她不敢抹脸,以现在她的面部情况,沙子和皮肤几乎黏成同质物,敢抹一把那就是一脸血,到时候,沙粒嵌进伤口里,更疼,还有可能发炎。她不敢动自己的脸,虽然不舒服,也只能无视这种感觉。继续走。天亮后,温迪一共休息了五次,休息比走路的时间长。阳光渐渐来到脚下,到了中午。正中午可就不能再走了,顶着这么烈的阳光继续走下去,那真是够玩命。不过,在这种时间段,想找个阴凉地也是妄想,到处都是沙子,连石头都看不见,就算有,以这种从正上方往下打的阳光来看,她也不可能从巨石下找到能遮蔽自己的阴影。在大晴天的正中午想休息,最适合的地点其实还是树下。可附近哪有树?空气中的波纹都仿佛具现化,温迪看向远处时,那些画面甚至有些微的变形。是一些会令她觉得反胃的画面。她收回目光,在近处找了一处休息,这回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抱着腿,仍然是蜷缩着,但并不像早晨时躺在沙地上,而是坐着。这样也很闷,但能减少受晒面,温迪脱下外衣,罩在头顶,将上半身包括两条手臂一并保护在内。接下来就是等待与忍耐,足足两小时以上的烈日曝晒下,连生鸡蛋都能煎熟。温迪闭着眼睛忍耐,烤久了她简直想哭,但她连眼泪都不敢轻易蒸发,能在眼眶里含着就含着。她都觉得自己有病,但更觉得乌鸦有病,从前她居然觉得荒岛上苦——去它的荒岛吧,她宁肯在荒岛上再独自生存360天!跟这片沙漠比起来,荒岛简直就是天堂!沙漠,绝对不是人住的地方!才第二天,她来这里不到24小时,已经痛苦得想死了。当然,想归想,温迪是绝对不会付诸实践的。她的人生信条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多久是多久。熬过中午,温迪手脚并用爬起来穿好外衣继续出发。她走得比之前又慢了一点,她已经24小时未进水进食了,又热又烦躁。胃是空的,腿麻,腿虚,每走一步路她都很想停下来休息,要不干脆躺下。这种诱惑很折磨人,因为这并非出于她本心的诱惑而是死亡的诱惑,要是停下来躺下舒服是舒服了,一倒下就不会再醒来,即便顶着大太阳她也只能拖着酸软的腿继续走。走到傍晚,温迪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想索性躺下来睡一会儿吧,却突然发现远处有个不寻常的阴影。太阳刚下去,月亮还没升起来,她只能看到一团黑影,重要的是那团黑影明显突出于地面,很瘦长,不是沙子也不是石头,像……树……树?树!温迪怀疑自己有幻觉了,但别开脸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后再睁开,重新看向前方,那棵长得很像树的阴影还在。温迪又抬头看了一眼,如果往阴影的方向走,那就偏离正北了,可是……如果那真的是一棵树呢?温迪目测了一下自己和树之间的距离应该在几百米左右,五百米之内。去不去?去!温迪连一秒都不到就做出决定,埋着羸弱的步伐朝着阴影挪动。走到近前,温迪差点叫出声。树上竟然有果实!一颗颗的小果实,绯红色,是枣子!温迪脑子里冒出一个名称:沙枣!她站在树下仰头看着这棵树,馋得流口水。对,现在她可以大方地流口水了,沙枣内部是含有水分的,它——是水果。温迪站在高高的大树下,抬头仰望着抻开的树枝,果实累累,望眼欲穿。但她仅仅是望着,却没有迅速动作,因为果实都在树上,而她,没力气爬树。望着食物活活饿死?温迪不甘心,她走到树前,努力扒拉着树干挣扎了几下,看起来倒像是在对这棵沙枣树做奇怪的事,往上是一点距离都没增长。人总不能站在食物面前饿死吧?温迪都无语了。温迪抱着面前的树干,先撑着不倒下,再慢慢思考她该怎么做。这很难。因为她很饿。让一个饥饿的人陷入思考本身就很难,她脑子里一直在过菜谱,然后她还得从这些菜谱的缝隙里找出思维碎片,拼凑起来,摘抄出一个答案。“啪啪啪!”“啪啪啪!”握紧的拳头在变硬的肌肉上用力砸,温迪用的力量拿捏不准,稍微过分了一点,小腿肚被砸击得剧痛无比,宛如自我凌虐。不过温迪才不管,这时不好好放松肌肉,再过几小时她这双腿就真的要废了。锤击几遍后,温迪又开始捏,将小腿肚上的肌肉捏得柔软松散后,再开始拉筋,先绷直、再弯曲、再绷直、再再弯曲……反复几遍后,小腿肚会像是受过电击一样,根本无力继续行走。但温迪只要往后倒,平躺下来让它得到半小时左右的时间,能充足地休息,接下来她就又可以爬起来继续走路了。其实现在的正确做法是继续躺,休息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但现在太冷了,温迪根本不敢睡。她只能继续走。温迪还有力气。她是昨天下午空降沙漠,至今还不满24小时。之所以温迪能确定,是因为她记得自己来到沙漠后,阳光一直是斜的。她没有经历中午,因为中午的阳光是从正上方打下来的,不仅是热,而且她会经历一段时间宛如没有影子的行程,事实上那是因为阳光太烈而且是从正上方打下来导致阴影集中在脚边,视觉效果像是没有影子般。她回忆了一下,昨天她没有这种经历,阳光一直是斜的,从她空降沙漠到太阳落山,阳光都一直是斜的,可见她来的时候是下午。半天不吃饭,不喝水,虽然不舒服但也称不上难熬。她继续走,直到天边放亮,温度开始回升。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温迪叹了口气,提起精神继续往前走,她要趁着太阳升起前的时间,尽量延长自己的行走距离,而且,她预备要找到一处休息的地方。刚来沙漠的时候,她精力充足,可以莽一下,接下来不行。她现在没水没食物,不能再玩命,她要奉行沙漠行进中最安全的法则:每行走一小时,要休息十分钟。现在她没有带手表,看不了时间,所以没法将时间掐得紧,但是走一阵歇一阵总做得到。温迪预备要先用这双眼睛找到一个休息点,然后再到自己选中的安全区域内休息。大概在百米外有一处沙地不错,那里还有一块巨石。温迪慢慢走近巨石,在背阴处坐下。这块巨石上窄下宽,靠在上面比较安全。温迪不担心它会垮,趁着在阴凉地里,缩手缩脚地躺下,将自己蜷缩成半颗肉球,面朝外,用背包挡住脸,脑袋则枕在自己的左手手臂上,安静地睡着了。小睡了一会儿后,温迪爬起来继续走。刚醒的时候她左手还有点麻,走在路上懵着脸,眼神都是发直的。茫茫的热浪和着偶尔被风吹起的沙子扬在她脸上,温迪每走一段路就得张嘴吐出一口沙子。“呸呸呸!”温迪咂咂嘴,还不敢随便吐唾沫,一点碎沙索性就含在嘴里,可谓可怜之极。连唾沫这点水分,都被此刻的温迪珍视不已,宁肯嚼沙子。嚼嚼也无妨,嚼出了唾沫还能润润嘴。“呸呸!呸!”温迪干吐了几口沙子,感觉到温度更高了。她脸上已经形成一层沙,很干,很燥,但她不敢抹脸,以现在她的面部情况,沙子和皮肤几乎黏成同质物,敢抹一把那就是一脸血,到时候,沙粒嵌进伤口里,更疼,还有可能发炎。她不敢动自己的脸,虽然不舒服,也只能无视这种感觉。继续走。天亮后,温迪一共休息了五次,休息比走路的时间长。阳光渐渐来到脚下,到了中午。正中午可就不能再走了,顶着这么烈的阳光继续走下去,那真是够玩命。不过,在这种时间段,想找个阴凉地也是妄想,到处都是沙子,连石头都看不见,就算有,以这种从正上方往下打的阳光来看,她也不可能从巨石下找到能遮蔽自己的阴影。在大晴天的正中午想休息,最适合的地点其实还是树下。可附近哪有树?空气中的波纹都仿佛具现化,温迪看向远处时,那些画面甚至有些微的变形。是一些会令她觉得反胃的画面。她收回目光,在近处找了一处休息,这回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抱着腿,仍然是蜷缩着,但并不像早晨时躺在沙地上,而是坐着。这样也很闷,但能减少受晒面,温迪脱下外衣,罩在头顶,将上半身包括两条手臂一并保护在内。接下来就是等待与忍耐,足足两小时以上的烈日曝晒下,连生鸡蛋都能煎熟。温迪闭着眼睛忍耐,烤久了她简直想哭,但她连眼泪都不敢轻易蒸发,能在眼眶里含着就含着。她都觉得自己有病,但更觉得乌鸦有病,从前她居然觉得荒岛上苦——去它的荒岛吧,她宁肯在荒岛上再独自生存360天!跟这片沙漠比起来,荒岛简直就是天堂!沙漠,绝对不是人住的地方!才第二天,她来这里不到24小时,已经痛苦得想死了。当然,想归想,温迪是绝对不会付诸实践的。她的人生信条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多久是多久。熬过中午,温迪手脚并用爬起来穿好外衣继续出发。她走得比之前又慢了一点,她已经24小时未进水进食了,又热又烦躁。胃是空的,腿麻,腿虚,每走一步路她都很想停下来休息,要不干脆躺下。这种诱惑很折磨人,因为这并非出于她本心的诱惑而是死亡的诱惑,要是停下来躺下舒服是舒服了,一倒下就不会再醒来,即便顶着大太阳她也只能拖着酸软的腿继续走。走到傍晚,温迪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想索性躺下来睡一会儿吧,却突然发现远处有个不寻常的阴影。太阳刚下去,月亮还没升起来,她只能看到一团黑影,重要的是那团黑影明显突出于地面,很瘦长,不是沙子也不是石头,像……树……树?树!温迪怀疑自己有幻觉了,但别开脸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后再睁开,重新看向前方,那棵长得很像树的阴影还在。温迪又抬头看了一眼,如果往阴影的方向走,那就偏离正北了,可是……如果那真的是一棵树呢?温迪目测了一下自己和树之间的距离应该在几百米左右,五百米之内。去不去?去!温迪连一秒都不到就做出决定,埋着羸弱的步伐朝着阴影挪动。走到近前,温迪差点叫出声。树上竟然有果实!一颗颗的小果实,绯红色,是枣子!温迪脑子里冒出一个名称:沙枣!她站在树下仰头看着这棵树,馋得流口水。对,现在她可以大方地流口水了,沙枣内部是含有水分的,它——是水果。温迪站在高高的大树下,抬头仰望着抻开的树枝,果实累累,望眼欲穿。但她仅仅是望着,却没有迅速动作,因为果实都在树上,而她,没力气爬树。望着食物活活饿死?温迪不甘心,她走到树前,努力扒拉着树干挣扎了几下,看起来倒像是在对这棵沙枣树做奇怪的事,往上是一点距离都没增长。人总不能站在食物面前饿死吧?温迪都无语了。温迪抱着面前的树干,先撑着不倒下,再慢慢思考她该怎么做。这很难。因为她很饿。让一个饥饿的人陷入思考本身就很难,她脑子里一直在过菜谱,然后她还得从这些菜谱的缝隙里找出思维碎片,拼凑起来,摘抄出一个答案。“啪啪啪!”“啪啪啪!”握紧的拳头在变硬的肌肉上用力砸,温迪用的力量拿捏不准,稍微过分了一点,小腿肚被砸击得剧痛无比,宛如自我凌虐。不过温迪才不管,这时不好好放松肌肉,再过几小时她这双腿就真的要废了。锤击几遍后,温迪又开始捏,将小腿肚上的肌肉捏得柔软松散后,再开始拉筋,先绷直、再弯曲、再绷直、再再弯曲……反复几遍后,小腿肚会像是受过电击一样,根本无力继续行走。但温迪只要往后倒,平躺下来让它得到半小时左右的时间,能充足地休息,接下来她就又可以爬起来继续走路了。其实现在的正确做法是继续躺,休息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但现在太冷了,温迪根本不敢睡。她只能继续走。温迪还有力气。她是昨天下午空降沙漠,至今还不满24小时。之所以温迪能确定,是因为她记得自己来到沙漠后,阳光一直是斜的。她没有经历中午,因为中午的阳光是从正上方打下来的,不仅是热,而且她会经历一段时间宛如没有影子的行程,事实上那是因为阳光太烈而且是从正上方打下来导致阴影集中在脚边,视觉效果像是没有影子般。她回忆了一下,昨天她没有这种经历,阳光一直是斜的,从她空降沙漠到太阳落山,阳光都一直是斜的,可见她来的时候是下午。半天不吃饭,不喝水,虽然不舒服但也称不上难熬。她继续走,直到天边放亮,温度开始回升。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温迪叹了口气,提起精神继续往前走,她要趁着太阳升起前的时间,尽量延长自己的行走距离,而且,她预备要找到一处休息的地方。刚来沙漠的时候,她精力充足,可以莽一下,接下来不行。她现在没水没食物,不能再玩命,她要奉行沙漠行进中最安全的法则:每行走一小时,要休息十分钟。现在她没有带手表,看不了时间,所以没法将时间掐得紧,但是走一阵歇一阵总做得到。温迪预备要先用这双眼睛找到一个休息点,然后再到自己选中的安全区域内休息。大概在百米外有一处沙地不错,那里还有一块巨石。温迪慢慢走近巨石,在背阴处坐下。这块巨石上窄下宽,靠在上面比较安全。温迪不担心它会垮,趁着在阴凉地里,缩手缩脚地躺下,将自己蜷缩成半颗肉球,面朝外,用背包挡住脸,脑袋则枕在自己的左手手臂上,安静地睡着了。小睡了一会儿后,温迪爬起来继续走。刚醒的时候她左手还有点麻,走在路上懵着脸,眼神都是发直的。茫茫的热浪和着偶尔被风吹起的沙子扬在她脸上,温迪每走一段路就得张嘴吐出一口沙子。“呸呸呸!”温迪咂咂嘴,还不敢随便吐唾沫,一点碎沙索性就含在嘴里,可谓可怜之极。连唾沫这点水分,都被此刻的温迪珍视不已,宁肯嚼沙子。嚼嚼也无妨,嚼出了唾沫还能润润嘴。“呸呸!呸!”温迪干吐了几口沙子,感觉到温度更高了。她脸上已经形成一层沙,很干,很燥,但她不敢抹脸,以现在她的面部情况,沙子和皮肤几乎黏成同质物,敢抹一把那就是一脸血,到时候,沙粒嵌进伤口里,更疼,还有可能发炎。她不敢动自己的脸,虽然不舒服,也只能无视这种感觉。继续走。天亮后,温迪一共休息了五次,休息比走路的时间长。阳光渐渐来到脚下,到了中午。正中午可就不能再走了,顶着这么烈的阳光继续走下去,那真是够玩命。不过,在这种时间段,想找个阴凉地也是妄想,到处都是沙子,连石头都看不见,就算有,以这种从正上方往下打的阳光来看,她也不可能从巨石下找到能遮蔽自己的阴影。在大晴天的正中午想休息,最适合的地点其实还是树下。可附近哪有树?空气中的波纹都仿佛具现化,温迪看向远处时,那些画面甚至有些微的变形。是一些会令她觉得反胃的画面。她收回目光,在近处找了一处休息,这回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抱着腿,仍然是蜷缩着,但并不像早晨时躺在沙地上,而是坐着。这样也很闷,但能减少受晒面,温迪脱下外衣,罩在头顶,将上半身包括两条手臂一并保护在内。接下来就是等待与忍耐,足足两小时以上的烈日曝晒下,连生鸡蛋都能煎熟。温迪闭着眼睛忍耐,烤久了她简直想哭,但她连眼泪都不敢轻易蒸发,能在眼眶里含着就含着。她都觉得自己有病,但更觉得乌鸦有病,从前她居然觉得荒岛上苦——去它的荒岛吧,她宁肯在荒岛上再独自生存360天!跟这片沙漠比起来,荒岛简直就是天堂!沙漠,绝对不是人住的地方!才第二天,她来这里不到24小时,已经痛苦得想死了。当然,想归想,温迪是绝对不会付诸实践的。她的人生信条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多久是多久。熬过中午,温迪手脚并用爬起来穿好外衣继续出发。她走得比之前又慢了一点,她已经24小时未进水进食了,又热又烦躁。胃是空的,腿麻,腿虚,每走一步路她都很想停下来休息,要不干脆躺下。这种诱惑很折磨人,因为这并非出于她本心的诱惑而是死亡的诱惑,要是停下来躺下舒服是舒服了,一倒下就不会再醒来,即便顶着大太阳她也只能拖着酸软的腿继续走。走到傍晚,温迪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想索性躺下来睡一会儿吧,却突然发现远处有个不寻常的阴影。太阳刚下去,月亮还没升起来,她只能看到一团黑影,重要的是那团黑影明显突出于地面,很瘦长,不是沙子也不是石头,像……树……树?树!温迪怀疑自己有幻觉了,但别开脸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后再睁开,重新看向前方,那棵长得很像树的阴影还在。温迪又抬头看了一眼,如果往阴影的方向走,那就偏离正北了,可是……如果那真的是一棵树呢?温迪目测了一下自己和树之间的距离应该在几百米左右,五百米之内。去不去?去!温迪连一秒都不到就做出决定,埋着羸弱的步伐朝着阴影挪动。走到近前,温迪差点叫出声。树上竟然有果实!一颗颗的小果实,绯红色,是枣子!温迪脑子里冒出一个名称:沙枣!她站在树下仰头看着这棵树,馋得流口水。对,现在她可以大方地流口水了,沙枣内部是含有水分的,它——是水果。温迪站在高高的大树下,抬头仰望着抻开的树枝,果实累累,望眼欲穿。但她仅仅是望着,却没有迅速动作,因为果实都在树上,而她,没力气爬树。望着食物活活饿死?温迪不甘心,她走到树前,努力扒拉着树干挣扎了几下,看起来倒像是在对这棵沙枣树做奇怪的事,往上是一点距离都没增长。人总不能站在食物面前饿死吧?温迪都无语了。温迪抱着面前的树干,先撑着不倒下,再慢慢思考她该怎么做。这很难。因为她很饿。让一个饥饿的人陷入思考本身就很难,她脑子里一直在过菜谱,然后她还得从这些菜谱的缝隙里找出思维碎片,拼凑起来,摘抄出一个答案。“啪啪啪!”“啪啪啪!”握紧的拳头在变硬的肌肉上用力砸,温迪用的力量拿捏不准,稍微过分了一点,小腿肚被砸击得剧痛无比,宛如自我凌虐。不过温迪才不管,这时不好好放松肌肉,再过几小时她这双腿就真的要废了。锤击几遍后,温迪又开始捏,将小腿肚上的肌肉捏得柔软松散后,再开始拉筋,先绷直、再弯曲、再绷直、再再弯曲……反复几遍后,小腿肚会像是受过电击一样,根本无力继续行走。但温迪只要往后倒,平躺下来让它得到半小时左右的时间,能充足地休息,接下来她就又可以爬起来继续走路了。其实现在的正确做法是继续躺,休息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但现在太冷了,温迪根本不敢睡。她只能继续走。温迪还有力气。她是昨天下午空降沙漠,至今还不满24小时。之所以温迪能确定,是因为她记得自己来到沙漠后,阳光一直是斜的。她没有经历中午,因为中午的阳光是从正上方打下来的,不仅是热,而且她会经历一段时间宛如没有影子的行程,事实上那是因为阳光太烈而且是从正上方打下来导致阴影集中在脚边,视觉效果像是没有影子般。她回忆了一下,昨天她没有这种经历,阳光一直是斜的,从她空降沙漠到太阳落山,阳光都一直是斜的,可见她来的时候是下午。半天不吃饭,不喝水,虽然不舒服但也称不上难熬。她继续走,直到天边放亮,温度开始回升。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温迪叹了口气,提起精神继续往前走,她要趁着太阳升起前的时间,尽量延长自己的行走距离,而且,她预备要找到一处休息的地方。刚来沙漠的时候,她精力充足,可以莽一下,接下来不行。她现在没水没食物,不能再玩命,她要奉行沙漠行进中最安全的法则:每行走一小时,要休息十分钟。现在她没有带手表,看不了时间,所以没法将时间掐得紧,但是走一阵歇一阵总做得到。温迪预备要先用这双眼睛找到一个休息点,然后再到自己选中的安全区域内休息。大概在百米外有一处沙地不错,那里还有一块巨石。温迪慢慢走近巨石,在背阴处坐下。这块巨石上窄下宽,靠在上面比较安全。温迪不担心它会垮,趁着在阴凉地里,缩手缩脚地躺下,将自己蜷缩成半颗肉球,面朝外,用背包挡住脸,脑袋则枕在自己的左手手臂上,安静地睡着了。小睡了一会儿后,温迪爬起来继续走。刚醒的时候她左手还有点麻,走在路上懵着脸,眼神都是发直的。茫茫的热浪和着偶尔被风吹起的沙子扬在她脸上,温迪每走一段路就得张嘴吐出一口沙子。“呸呸呸!”温迪咂咂嘴,还不敢随便吐唾沫,一点碎沙索性就含在嘴里,可谓可怜之极。连唾沫这点水分,都被此刻的温迪珍视不已,宁肯嚼沙子。嚼嚼也无妨,嚼出了唾沫还能润润嘴。“呸呸!呸!”温迪干吐了几口沙子,感觉到温度更高了。她脸上已经形成一层沙,很干,很燥,但她不敢抹脸,以现在她的面部情况,沙子和皮肤几乎黏成同质物,敢抹一把那就是一脸血,到时候,沙粒嵌进伤口里,更疼,还有可能发炎。她不敢动自己的脸,虽然不舒服,也只能无视这种感觉。继续走。天亮后,温迪一共休息了五次,休息比走路的时间长。阳光渐渐来到脚下,到了中午。正中午可就不能再走了,顶着这么烈的阳光继续走下去,那真是够玩命。不过,在这种时间段,想找个阴凉地也是妄想,到处都是沙子,连石头都看不见,就算有,以这种从正上方往下打的阳光来看,她也不可能从巨石下找到能遮蔽自己的阴影。在大晴天的正中午想休息,最适合的地点其实还是树下。可附近哪有树?空气中的波纹都仿佛具现化,温迪看向远处时,那些画面甚至有些微的变形。是一些会令她觉得反胃的画面。她收回目光,在近处找了一处休息,这回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抱着腿,仍然是蜷缩着,但并不像早晨时躺在沙地上,而是坐着。这样也很闷,但能减少受晒面,温迪脱下外衣,罩在头顶,将上半身包括两条手臂一并保护在内。接下来就是等待与忍耐,足足两小时以上的烈日曝晒下,连生鸡蛋都能煎熟。温迪闭着眼睛忍耐,烤久了她简直想哭,但她连眼泪都不敢轻易蒸发,能在眼眶里含着就含着。她都觉得自己有病,但更觉得乌鸦有病,从前她居然觉得荒岛上苦——去它的荒岛吧,她宁肯在荒岛上再独自生存360天!跟这片沙漠比起来,荒岛简直就是天堂!沙漠,绝对不是人住的地方!才第二天,她来这里不到24小时,已经痛苦得想死了。当然,想归想,温迪是绝对不会付诸实践的。她的人生信条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多久是多久。熬过中午,温迪手脚并用爬起来穿好外衣继续出发。她走得比之前又慢了一点,她已经24小时未进水进食了,又热又烦躁。胃是空的,腿麻,腿虚,每走一步路她都很想停下来休息,要不干脆躺下。这种诱惑很折磨人,因为这并非出于她本心的诱惑而是死亡的诱惑,要是停下来躺下舒服是舒服了,一倒下就不会再醒来,即便顶着大太阳她也只能拖着酸软的腿继续走。走到傍晚,温迪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想索性躺下来睡一会儿吧,却突然发现远处有个不寻常的阴影。太阳刚下去,月亮还没升起来,她只能看到一团黑影,重要的是那团黑影明显突出于地面,很瘦长,不是沙子也不是石头,像……树……树?树!温迪怀疑自己有幻觉了,但别开脸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后再睁开,重新看向前方,那棵长得很像树的阴影还在。温迪又抬头看了一眼,如果往阴影的方向走,那就偏离正北了,可是……如果那真的是一棵树呢?温迪目测了一下自己和树之间的距离应该在几百米左右,五百米之内。去不去?去!温迪连一秒都不到就做出决定,埋着羸弱的步伐朝着阴影挪动。走到近前,温迪差点叫出声。树上竟然有果实!一颗颗的小果实,绯红色,是枣子!温迪脑子里冒出一个名称:沙枣!她站在树下仰头看着这棵树,馋得流口水。对,现在她可以大方地流口水了,沙枣内部是含有水分的,它——是水果。温迪站在高高的大树下,抬头仰望着抻开的树枝,果实累累,望眼欲穿。但她仅仅是望着,却没有迅速动作,因为果实都在树上,而她,没力气爬树。望着食物活活饿死?温迪不甘心,她走到树前,努力扒拉着树干挣扎了几下,看起来倒像是在对这棵沙枣树做奇怪的事,往上是一点距离都没增长。人总不能站在食物面前饿死吧?温迪都无语了。温迪抱着面前的树干,先撑着不倒下,再慢慢思考她该怎么做。这很难。因为她很饿。让一个饥饿的人陷入思考本身就很难,她脑子里一直在过菜谱,然后她还得从这些菜谱的缝隙里找出思维碎片,拼凑起来,摘抄出一个答案。“啪啪啪!”“啪啪啪!”握紧的拳头在变硬的肌肉上用力砸,温迪用的力量拿捏不准,稍微过分了一点,小腿肚被砸击得剧痛无比,宛如自我凌虐。不过温迪才不管,这时不好好放松肌肉,再过几小时她这双腿就真的要废了。锤击几遍后,温迪又开始捏,将小腿肚上的肌肉捏得柔软松散后,再开始拉筋,先绷直、再弯曲、再绷直、再再弯曲……反复几遍后,小腿肚会像是受过电击一样,根本无力继续行走。但温迪只要往后倒,平躺下来让它得到半小时左右的时间,能充足地休息,接下来她就又可以爬起来继续走路了。其实现在的正确做法是继续躺,休息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但现在太冷了,温迪根本不敢睡。她只能继续走。温迪还有力气。她是昨天下午空降沙漠,至今还不满24小时。之所以温迪能确定,是因为她记得自己来到沙漠后,阳光一直是斜的。她没有经历中午,因为中午的阳光是从正上方打下来的,不仅是热,而且她会经历一段时间宛如没有影子的行程,事实上那是因为阳光太烈而且是从正上方打下来导致阴影集中在脚边,视觉效果像是没有影子般。她回忆了一下,昨天她没有这种经历,阳光一直是斜的,从她空降沙漠到太阳落山,阳光都一直是斜的,可见她来的时候是下午。半天不吃饭,不喝水,虽然不舒服但也称不上难熬。她继续走,直到天边放亮,温度开始回升。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温迪叹了口气,提起精神继续往前走,她要趁着太阳升起前的时间,尽量延长自己的行走距离,而且,她预备要找到一处休息的地方。刚来沙漠的时候,她精力充足,可以莽一下,接下来不行。她现在没水没食物,不能再玩命,她要奉行沙漠行进中最安全的法则:每行走一小时,要休息十分钟。现在她没有带手表,看不了时间,所以没法将时间掐得紧,但是走一阵歇一阵总做得到。温迪预备要先用这双眼睛找到一个休息点,然后再到自己选中的安全区域内休息。大概在百米外有一处沙地不错,那里还有一块巨石。温迪慢慢走近巨石,在背阴处坐下。这块巨石上窄下宽,靠在上面比较安全。温迪不担心它会垮,趁着在阴凉地里,缩手缩脚地躺下,将自己蜷缩成半颗肉球,面朝外,用背包挡住脸,脑袋则枕在自己的左手手臂上,安静地睡着了。小睡了一会儿后,温迪爬起来继续走。刚醒的时候她左手还有点麻,走在路上懵着脸,眼神都是发直的。茫茫的热浪和着偶尔被风吹起的沙子扬在她脸上,温迪每走一段路就得张嘴吐出一口沙子。“呸呸呸!”温迪咂咂嘴,还不敢随便吐唾沫,一点碎沙索性就含在嘴里,可谓可怜之极。连唾沫这点水分,都被此刻的温迪珍视不已,宁肯嚼沙子。嚼嚼也无妨,嚼出了唾沫还能润润嘴。“呸呸!呸!”温迪干吐了几口沙子,感觉到温度更高了。她脸上已经形成一层沙,很干,很燥,但她不敢抹脸,以现在她的面部情况,沙子和皮肤几乎黏成同质物,敢抹一把那就是一脸血,到时候,沙粒嵌进伤口里,更疼,还有可能发炎。她不敢动自己的脸,虽然不舒服,也只能无视这种感觉。继续走。天亮后,温迪一共休息了五次,休息比走路的时间长。阳光渐渐来到脚下,到了中午。正中午可就不能再走了,顶着这么烈的阳光继续走下去,那真是够玩命。不过,在这种时间段,想找个阴凉地也是妄想,到处都是沙子,连石头都看不见,就算有,以这种从正上方往下打的阳光来看,她也不可能从巨石下找到能遮蔽自己的阴影。在大晴天的正中午想休息,最适合的地点其实还是树下。可附近哪有树?空气中的波纹都仿佛具现化,温迪看向远处时,那些画面甚至有些微的变形。是一些会令她觉得反胃的画面。她收回目光,在近处找了一处休息,这回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抱着腿,仍然是蜷缩着,但并不像早晨时躺在沙地上,而是坐着。这样也很闷,但能减少受晒面,温迪脱下外衣,罩在头顶,将上半身包括两条手臂一并保护在内。接下来就是等待与忍耐,足足两小时以上的烈日曝晒下,连生鸡蛋都能煎熟。温迪闭着眼睛忍耐,烤久了她简直想哭,但她连眼泪都不敢轻易蒸发,能在眼眶里含着就含着。她都觉得自己有病,但更觉得乌鸦有病,从前她居然觉得荒岛上苦——去它的荒岛吧,她宁肯在荒岛上再独自生存360天!跟这片沙漠比起来,荒岛简直就是天堂!沙漠,绝对不是人住的地方!才第二天,她来这里不到24小时,已经痛苦得想死了。当然,想归想,温迪是绝对不会付诸实践的。她的人生信条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多久是多久。熬过中午,温迪手脚并用爬起来穿好外衣继续出发。她走得比之前又慢了一点,她已经24小时未进水进食了,又热又烦躁。胃是空的,腿麻,腿虚,每走一步路她都很想停下来休息,要不干脆躺下。这种诱惑很折磨人,因为这并非出于她本心的诱惑而是死亡的诱惑,要是停下来躺下舒服是舒服了,一倒下就不会再醒来,即便顶着大太阳她也只能拖着酸软的腿继续走。走到傍晚,温迪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想索性躺下来睡一会儿吧,却突然发现远处有个不寻常的阴影。太阳刚下去,月亮还没升起来,她只能看到一团黑影,重要的是那团黑影明显突出于地面,很瘦长,不是沙子也不是石头,像……树……树?树!温迪怀疑自己有幻觉了,但别开脸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后再睁开,重新看向前方,那棵长得很像树的阴影还在。温迪又抬头看了一眼,如果往阴影的方向走,那就偏离正北了,可是……如果那真的是一棵树呢?温迪目测了一下自己和树之间的距离应该在几百米左右,五百米之内。去不去?去!温迪连一秒都不到就做出决定,埋着羸弱的步伐朝着阴影挪动。走到近前,温迪差点叫出声。树上竟然有果实!一颗颗的小果实,绯红色,是枣子!温迪脑子里冒出一个名称:沙枣!她站在树下仰头看着这棵树,馋得流口水。对,现在她可以大方地流口水了,沙枣内部是含有水分的,它——是水果。温迪站在高高的大树下,抬头仰望着抻开的树枝,果实累累,望眼欲穿。但她仅仅是望着,却没有迅速动作,因为果实都在树上,而她,没力气爬树。望着食物活活饿死?温迪不甘心,她走到树前,努力扒拉着树干挣扎了几下,看起来倒像是在对这棵沙枣树做奇怪的事,往上是一点距离都没增长。人总不能站在食物面前饿死吧?温迪都无语了。温迪抱着面前的树干,先撑着不倒下,再慢慢思考她该怎么做。这很难。因为她很饿。让一个饥饿的人陷入思考本身就很难,她脑子里一直在过菜谱,然后她还得从这些菜谱的缝隙里找出思维碎片,拼凑起来,摘抄出一个答案。“啪啪啪!”“啪啪啪!”握紧的拳头在变硬的肌肉上用力砸,温迪用的力量拿捏不准,稍微过分了一点,小腿肚被砸击得剧痛无比,宛如自我凌虐。不过温迪才不管,这时不好好放松肌肉,再过几小时她这双腿就真的要废了。锤击几遍后,温迪又开始捏,将小腿肚上的肌肉捏得柔软松散后,再开始拉筋,先绷直、再弯曲、再绷直、再再弯曲……反复几遍后,小腿肚会像是受过电击一样,根本无力继续行走。但温迪只要往后倒,平躺下来让它得到半小时左右的时间,能充足地休息,接下来她就又可以爬起来继续走路了。其实现在的正确做法是继续躺,休息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但现在太冷了,温迪根本不敢睡。她只能继续走。温迪还有力气。她是昨天下午空降沙漠,至今还不满24小时。之所以温迪能确定,是因为她记得自己来到沙漠后,阳光一直是斜的。她没有经历中午,因为中午的阳光是从正上方打下来的,不仅是热,而且她会经历一段时间宛如没有影子的行程,事实上那是因为阳光太烈而且是从正上方打下来导致阴影集中在脚边,视觉效果像是没有影子般。她回忆了一下,昨天她没有这种经历,阳光一直是斜的,从她空降沙漠到太阳落山,阳光都一直是斜的,可见她来的时候是下午。半天不吃饭,不喝水,虽然不舒服但也称不上难熬。她继续走,直到天边放亮,温度开始回升。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温迪叹了口气,提起精神继续往前走,她要趁着太阳升起前的时间,尽量延长自己的行走距离,而且,她预备要找到一处休息的地方。刚来沙漠的时候,她精力充足,可以莽一下,接下来不行。她现在没水没食物,不能再玩命,她要奉行沙漠行进中最安全的法则:每行走一小时,要休息十分钟。现在她没有带手表,看不了时间,所以没法将时间掐得紧,但是走一阵歇一阵总做得到。温迪预备要先用这双眼睛找到一个休息点,然后再到自己选中的安全区域内休息。大概在百米外有一处沙地不错,那里还有一块巨石。温迪慢慢走近巨石,在背阴处坐下。这块巨石上窄下宽,靠在上面比较安全。温迪不担心它会垮,趁着在阴凉地里,缩手缩脚地躺下,将自己蜷缩成半颗肉球,面朝外,用背包挡住脸,脑袋则枕在自己的左手手臂上,安静地睡着了。小睡了一会儿后,温迪爬起来继续走。刚醒的时候她左手还有点麻,走在路上懵着脸,眼神都是发直的。茫茫的热浪和着偶尔被风吹起的沙子扬在她脸上,温迪每走一段路就得张嘴吐出一口沙子。“呸呸呸!”温迪咂咂嘴,还不敢随便吐唾沫,一点碎沙索性就含在嘴里,可谓可怜之极。连唾沫这点水分,都被此刻的温迪珍视不已,宁肯嚼沙子。嚼嚼也无妨,嚼出了唾沫还能润润嘴。“呸呸!呸!”温迪干吐了几口沙子,感觉到温度更高了。她脸上已经形成一层沙,很干,很燥,但她不敢抹脸,以现在她的面部情况,沙子和皮肤几乎黏成同质物,敢抹一把那就是一脸血,到时候,沙粒嵌进伤口里,更疼,还有可能发炎。她不敢动自己的脸,虽然不舒服,也只能无视这种感觉。继续走。天亮后,温迪一共休息了五次,休息比走路的时间长。阳光渐渐来到脚下,到了中午。正中午可就不能再走了,顶着这么烈的阳光继续走下去,那真是够玩命。不过,在这种时间段,想找个阴凉地也是妄想,到处都是沙子,连石头都看不见,就算有,以这种从正上方往下打的阳光来看,她也不可能从巨石下找到能遮蔽自己的阴影。在大晴天的正中午想休息,最适合的地点其实还是树下。可附近哪有树?空气中的波纹都仿佛具现化,温迪看向远处时,那些画面甚至有些微的变形。是一些会令她觉得反胃的画面。她收回目光,在近处找了一处休息,这回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抱着腿,仍然是蜷缩着,但并不像早晨时躺在沙地上,而是坐着。这样也很闷,但能减少受晒面,温迪脱下外衣,罩在头顶,将上半身包括两条手臂一并保护在内。接下来就是等待与忍耐,足足两小时以上的烈日曝晒下,连生鸡蛋都能煎熟。温迪闭着眼睛忍耐,烤久了她简直想哭,但她连眼泪都不敢轻易蒸发,能在眼眶里含着就含着。她都觉得自己有病,但更觉得乌鸦有病,从前她居然觉得荒岛上苦——去它的荒岛吧,她宁肯在荒岛上再独自生存360天!跟这片沙漠比起来,荒岛简直就是天堂!沙漠,绝对不是人住的地方!才第二天,她来这里不到24小时,已经痛苦得想死了。当然,想归想,温迪是绝对不会付诸实践的。她的人生信条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多久是多久。熬过中午,温迪手脚并用爬起来穿好外衣继续出发。她走得比之前又慢了一点,她已经24小时未进水进食了,又热又烦躁。胃是空的,腿麻,腿虚,每走一步路她都很想停下来休息,要不干脆躺下。这种诱惑很折磨人,因为这并非出于她本心的诱惑而是死亡的诱惑,要是停下来躺下舒服是舒服了,一倒下就不会再醒来,即便顶着大太阳她也只能拖着酸软的腿继续走。走到傍晚,温迪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想索性躺下来睡一会儿吧,却突然发现远处有个不寻常的阴影。太阳刚下去,月亮还没升起来,她只能看到一团黑影,重要的是那团黑影明显突出于地面,很瘦长,不是沙子也不是石头,像……树……树?树!温迪怀疑自己有幻觉了,但别开脸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后再睁开,重新看向前方,那棵长得很像树的阴影还在。温迪又抬头看了一眼,如果往阴影的方向走,那就偏离正北了,可是……如果那真的是一棵树呢?温迪目测了一下自己和树之间的距离应该在几百米左右,五百米之内。去不去?去!温迪连一秒都不到就做出决定,埋着羸弱的步伐朝着阴影挪动。走到近前,温迪差点叫出声。树上竟然有果实!一颗颗的小果实,绯红色,是枣子!温迪脑子里冒出一个名称:沙枣!她站在树下仰头看着这棵树,馋得流口水。对,现在她可以大方地流口水了,沙枣内部是含有水分的,它——是水果。温迪站在高高的大树下,抬头仰望着抻开的树枝,果实累累,望眼欲穿。但她仅仅是望着,却没有迅速动作,因为果实都在树上,而她,没力气爬树。望着食物活活饿死?温迪不甘心,她走到树前,努力扒拉着树干挣扎了几下,看起来倒像是在对这棵沙枣树做奇怪的事,往上是一点距离都没增长。人总不能站在食物面前饿死吧?温迪都无语了。温迪抱着面前的树干,先撑着不倒下,再慢慢思考她该怎么做。这很难。因为她很饿。让一个饥饿的人陷入思考本身就很难,她脑子里一直在过菜谱,然后她还得从这些菜谱的缝隙里找出思维碎片,拼凑起来,摘抄出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