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 宁公便让他们各自回去了, 他则前去了前厅里同宁阁老汇报一下, 宁阁老虽说身居高位多年, 早就做到了喜怒不定, 但今日的事儿让他心里还是十分不痛快的。
让新妇娘家人在大门前这一闹, 宁家的面子里子算是丢光了。
宁阁老瞪着走进来的儿子,没好气的说道:“都是你齐家不严, 你那个媳妇如今行事也越发荒唐, 以后咱们宁府都成别人的笑柄了, 你满意了?”
被老子一通怒骂, 宁国公是半点不敢吭声, 实际上他还委屈着呢, 若非不是老夫人带头,这下头的媳妇们怎有胆子有样学样, 况且老夫人还是他的媳妇, 自己的亲娘呢, 真要算清, 这罪名怎么都轮不到他身上。
不过这话,宁公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宁阁老见不得他这委委屈屈跟小媳妇似的模样, 越发没个好气:“如今这后宅里争斗不休, 我方才也想过了,往后这府里的一应用度让四个媳妇共同来打理, 别全掌在一个人手里, 弄得越发嚣张, 不知进退了。”
安氏这个媳妇是老夫人亲自挑的,也是他点头的,自然是满意过的,但随着嫁进来这些年,安氏便越发无度,哪里还有在闺阁时半点的好名声,宁阁老原想着她生下了皇贵妃和宁衡,不看僧面看佛面,便也不曾说过什么,但如今看来,后院里的所有事情都交给她们去处理还是不行,在大事上还是得让爷们们点头才是。
“可,”宁公蹙起了眉头,他可是知道枕边人对掌着府中中馈有多在意,如今白白就让她把手中所有分摊出去,怕是安氏那头压不住。
“可什么可,”宁阁老瞪了瞪,摆了摆手:“就如此说定了,你回去好生跟你媳妇说一说,让她把手中的权利放一放,养养性子也是好的,往后啊这府里的事有她处理的时候。”
“是!”宁公纠结了半晌,最终只得应了下来。
宁公走后,宁阁老神情又恍惚起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幽幽的叹着气。
且说在宁公走后,安氏等人回大房,路上,安氏心里不畅快,一个劲的挑拨着月桥,不是拐弯抹角的说她作怪就是当着她的面儿让宁衡应下收鸢儿的事。
月桥学着余氏,只顾淡淡走着,也没理安氏越来越急躁的气急败坏。
但她越是淡然,安氏心里就越发不痛快,说出的话便越是难听,宁小候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看了看月桥,又只得扶着安氏低声的赔礼道歉。
到大房和莺歌院交叉的廊上时,安氏一把扯着宁衡,问:“为娘方才说的,你到底应不应?那鸢儿是我身边的二等丫头,专门给你留着的,规矩模样都有嬷嬷们专门教导,比那些乡下来的懂事知礼得多,有她陪着你,为娘也放心。”
宁衡这会不是左右为难,简直是头大如牛,他反手拉着安氏,眉心都皱得能拍死蚊子了:“娘,既然是你的丫头,那便调回去伺候你吧。”
这就是回绝了?
安氏瞪着明艳的眼,在他和月桥身上看了看,一把按着胸口:“怎么,现在你娶媳妇了,为娘说的话便不管用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月桥不耐烦的打断这母子两个:“娘想让鸢儿来,不如去问问爹的意思,还是说爹说的话在咱们宁家已经不管用了?”
安氏眼眸闪动,想起了方才宁公在前厅说的要把鸢儿和荷月调回去的事儿了,顿时一张脸被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气是怒,一把挥开了宁衡的搀扶,转身就朝着大房的院子走去。
人一走,宁衡便有些烦躁的挠挠头:“娘只是想出一口气儿罢了,你又何苦非得提爹出来压她?”
月桥瞥了他一眼,转身便走:“若让我不说,那你们便别做出这等贻笑大方的事情出来。”
望着她离去的窈窕背影,宁衡长长的嘘出了一口气儿。
人人都羡慕他娶了个天仙儿媳妇,他也是自得不已,但每每身陷在这后宅之中的争斗时,素来巧言令色的小侯爷也是烦躁又压抑。
这婆婆和媳妇怎么就不能和平共处呢?
心烦意乱之下,宁小候也出了府,寻了马府上的马明明去了楼子里吃酒看戏,那戏非常精彩,演的是马公子都不住的叫好,无奈身边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撇,一个劲的惯着酒,马公子非常不解:“宁公子这是咋了?还有什么事儿能让你不顺心?”
俗话说,有钱有势,有貌有妻,这样样宁小候都不缺,比起他们这种只能看不能吃的饥汉,那真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马公子此生最大的理想便是醉生梦死,无奈人穷志短,月月银钱都不够花,连去趟楼子都得看下荷包状态,跟宁小候这种永远花不完的比,比一次痛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