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宫中夜宴, 月桥就想着上回皇后娘娘举办的牡丹宴, 当时温皇后和贵妃都瞧上了谢公的女儿, 她与贵妃在绣春宫谈了一番后, 贵妃曾言她自有办法。
这话, 她毫不怀疑。
毕竟,谁不知贵妃乃是坤帝的心头宝、掌心痣, 为了她这些年也不知被世人暗地里说过多少次美色误人、误国之类的小话, 更不惜与诸位大臣抗衡, 闹到君臣不和的地步, 好在大都数十年都风调雨顺, 没有大灾大难, 所以,这国没误,是以,旁人也只得说嘴几句罢了,远不敢拿到明面儿上来谈论。
世人都爱惜小命,只要日子过得去,也只能酸一酸,感叹两句贵妃好命罢了,再说往前那些年,坤帝不愿选秀, 可大臣们不依不饶, 什么祖宗家法的都拿出来谈了。
其实也能理解不是, 谁不想当国舅?
没见宁家因为贵妃的原因一跃成为金陵数一数二的人家?可年华易走, 光阴如梭,女人再是貌美无双又如何,就如同那花儿,总有枯败的一日,皇贵妃能被宠爱一时,还能被宠爱一世?
君不见史上从未有君王独宠一人一生一世的,所以,只要选秀照常进行,总有一日,坤帝腻了、烦了,那他们各里的姑娘就有了出头之日。但坤帝也绝,你们不是非要塞人呐,那行,塞吧!
于是,宫中妃嫔无数,多的是连个封号都没有的妃子,杂七杂八的住在一个宫殿里,从日头起等到日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仅仅是她们后悔莫及,便是外头的大臣们也悔之莫及,又兼之几位皇子年纪渐渐大了起来,坤帝也一日日年迈,再没有人提及选秀了。
月桥本以为贵妃会把中意谢公家女儿的事同坤帝一说,那温皇后就是再多的法子也无动于衷,谁料其后好几日她都没听闻动静,倒是皇后那头十分积极,又是招谢夫人入宫叙旧,又是入流水一般赏赐谢姑娘,眼见这暗地里的要浮上了明面儿,险些人尽皆知了,谁料,突然爆出了消息说谢姑娘已经定了亲。
这人啊,并非是二皇子殿下。
在其他场合,谢夫人也没有否认这事儿,让人一下就不由想到了皇后忙活了这些天,眼见着就要给儿子聘个正妃了,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问起原因,谢夫人倒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说是谢家女儿的夫婿要人品好、性子好,主要的是后院干干净净,没有那些乱七糟八的玩意。
且不提前头两条,就是后头那个后院干净,就足以把上到皇子、下到各世家公子给刷下去。
皇子就别提了,他们自是不能只有一个正妃,还把侧妃等位置给空着,余下的各家公子们更是楼子常客,就是没有娶妻,那后院里头也不知有多少位美人在争风吃醋了,哪里能干净得了?
世家里头也并非没有这样干干净净的,只是委实太少。如宁衡,已经娶妻……
换个角度来说,若非他遇见的是月桥,若非能压得住他,若非二人最终两情相悦,若是换了一个人,宁家的嫡孙、贵妃的胞弟,他的院子能这样干净?
所以,这一饮一啄,自有因果。
非是那个人,结果自然不同。
谢家女子的事儿就此作罢,无论是温皇后还是贵妃,两人都没如愿,好在贵妃提前得了信儿,没掺和进去,外头就没有关于甚兄弟看上同一个女子、抢来抢去终成空等不好的言论。
“还能安排去哪儿,咱们都入宫,还能把他给落下?”对宁树儿的安排,月桥想都不想就说了出来,虽然宁树儿顽皮了点,爱闹了点,但大体上还是很懂事的,若是认真同他说明原因,小子乖巧得很。
“动了动了……”咚咚咚几声儿,爬在前方的宁树儿跑了几步,眼见几条船一不留神就飞快的划走了,还哀叹了一句:“树儿还没看够呢。”
宁衡笑了笑,把人捞回来抱在怀里,一手还揽着月桥,道:“进去吧,栏上吹着风呢,待会等他们划过来了再出来。”
宁树儿坐在他手臂上,扭了扭屁股,面上不太甘愿,被宁衡一巴掌轻轻的拍在他小屁股上:“听话,湖边风还大着呢,你这小小一团的能吹多久,别生病了,爹就不能带你去宫里了。”
“娘带。”宁树儿可不容易被哄,反正爹不转娘转,总有一人转。
“哟,”宁衡推了推他:“你问问你娘。”
“哼!”宁树儿不上当,爬在他颈窝,嘟着嘴,只是不大一会儿就被宁衡的糕点给收买了,爹啊爹的喊得欢,月桥就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子闹腾,嘴角的笑意始终不散。
“五弟跟树儿父子之间的感情可真好。”不知何时,曹氏渡到了她身边,如此说了一句。
月桥瞥了她一眼,嘴角笑意不变:“二哥也是个好父亲。”
曹氏抿嘴笑了笑,没说话。是个好父亲,但到底不如宁衡父子这亲密,看着就让人无端羡慕,让人发自内心的想笑。
外头又哄闹了起来,原是几条船已经划回来了,正在奋力冲刺争夺头名呢,宁树儿也被宁衡给抱了出去看热闹,屋里的小辈们也纷纷神情激动起来,最后外头爆发了一声声的欢呼。
龙舟结束后,各家楼里的人也纷纷打道回府,离去前,曹氏还感叹的同月桥说道:“真是羡慕你啊五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