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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端?”席向晚惊讶地叫出了来人的名字, 不消片刻便反应过来,“你知道了?”
宁端却没回应席向晚的话, 他只略略半侧过脸盯了她一眼, 眉眼之间恍惚像极了那位不近人情的未来首辅。
席向晚有些茫然,但在这紧要关头还是专注正事,低头吩咐车夫道,“停下来吧。”
车夫应了声是, 勒住了马儿,战战兢兢往自己手臂上摸了一把, 果然上面已沾了鲜血。
“停在此处不要动。”宁端低声吩咐完, 纵身跳下马车。
席向晚这才发现宁端的坐骑就在不远处等着, 只他一人,立刻跟着探出身子去, “他们人多, 你——”
话音未落, 宁端已经翻身上马,一手持刀,低喝一声策马往那群蒙面人的方向冲去。
席向晚咬咬嘴唇, 开始有些暗恼自己坚持独自出门的举动了——她若是喊一声王骞,也不必使得来救她的宁端也一道落入险境!
宁端只有一个人, 樊家埋伏在此的, 却远远超出了两只手掌的数目。
席向晚心中一急, 握着匕首出了车厢, 焦急地往后头看去, 却见宁端的身影已然冲入了蒙面人的包围圈中,仿佛杀入敌阵单枪匹马取敌首级的猛将,以一敌众不仅不显得弱势,反而以精湛的武技占了上风。
可这些人八成是樊家专门培养的死士,悍不畏死,即便宁端身手再好,也难免受伤;再者,此处的事情闹这么大,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宁端这些年的隐忍低调就白费了!
席向晚的手指紧紧捉住车厢的门框,脑中急急思索着应当如何解围眼前两难的局面时,只听又一声唿哨,那群蒙面人像是得了什么命令似的,毫不恋战,极有秩序地一同退了开去。
宁端斩了四五人,这些尸体也被蒙面人一同留在了地上。
宁端没有去追,席向晚的马车仍在不远处,他若是跟着离开,或许会有人对她再次出手。
思及此,宁端挥动手腕将佩刀上的鲜血甩落,收刀入鞘后,才让马儿掉头回了马车旁边,默不作声地垂眼看向席向晚。
“你受伤了没有?”席向晚担心地将宁端浑身上下看了一遍,他那一身红色的曳撒上却极难辨别出是不是溅上了鲜血。
宁端心中仍有闷气,但见到席向晚担忧的神情,还是稍稍放松了绷紧的脸,“你呢?”
“我没事,我身上的血是别人的。”席向晚摇摇头,“可你——”
“那该我说了。”宁端打断了她的话,伸手道,“上马。”
席向晚迟疑片刻,见宁端脸上并无往日笑意,一时也分辨不清是不是被杀意所影响,想了想还是干脆地将仍然干净的那只手交到了宁端手里,被他轻轻一拉就带上了马,坐在他的前头。
“姑娘?”碧兰不安地跟出来唤道。
“你们只管往回走。”席向晚轻声道,“我不会耽搁太久的。”
刚说完,宁端从她身侧伸手握住缰绳,一夹马腹,马儿就听话地向前跑了出去,速度不快不慢,不常骑马的席向晚也不觉得难受。
只是宁端今日的言行举止令她有些在意。
席向晚想了一会儿,还是挑了最不痛不痒的话开口,“你怎么赶来了?”
“刚刚才查到樊子期的打算。”宁端的声音不冷不热。
“麻烦你跑一趟了。”席向晚轻叹。
可宁端这一来,樊子期肯定看见他了——樊子期绝对就在一旁等着,只是没来得及出来。
樊子期注意到宁端,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身为被救的人,席向晚也不能不知好歹地对宁端说什么抱怨和警示的话,顿了顿正要再开口说什么,宁端却问道,“如果我不来,你预备如何应付?”
“只跑出去,他们不会追太远。”席向晚不假思索道,“樊子期设计了这一出,他不会真的伤我。”
宁端突然勒了马。
骏马高高扬起前蹄,坐在前面的席向晚猝不及防地惊呼一声,往后整个倒进了宁端的怀里。
“刀剑无眼。”宁端将她从身前摁住,字句里喜怒难辨,“你不管不顾直接冲出去,万一他们真的伤到你,怎么办?”
“若真的伤了,正好也是个借口不嫁过去。”席向晚难得有些尴尬,手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放,“宁端,谢谢你扶住我,我已经坐稳了……”
“所以你便孤身犯险,因为受伤也无所谓?”宁端问。
席向晚这才后知后觉地感知到了宁端的些微怒气,她想了想才对他解释道,“我不想嫁给樊子期,总要想个办法摆脱他。如果受伤就是一劳永逸堵上他念想的方法,我觉得也不是不可行。”
在席向晚看来,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左右,她根本就没打算和任何人成亲。
如果残疾毁容,那是正中她下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