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元坤和席元衡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
“大哥。”刚将宁端送出府又不放心地去检查了一遍雪人的席向晚探头进来喊席元衡,“你出来,我麻烦你件事儿。”
王氏边赶席元衡起身边掩嘴笑道,“还说上悄悄话了。”
席元衡心头却感觉有点不妙,他跨过门槛,道,“可别说是跟宁端有关的。”
“不是。”席向晚却拿了一支钗子给他,“我知道大哥和军器局的大使相熟,可否麻烦他私底下想办法替我改改这枚钗?”
“改钗?”席元衡皱眉,手上倒是直接将钗子接了过来,“好好的钗,放你头上不是就最好看了么,改什么?”
“必要时,能伤人和自保就最好了。”席向晚抿唇笑道。
席元衡的眉皱得更紧了,“你要干什么去?”
“不干什么。”席向晚捧着手炉道,“三四日的功夫够了么?”
“够是够。”席元衡睨着自家小妹,“你真不是拿去干坏事?我帮了你,不会后悔?”
“上次我喊大哥去八仙楼随我助阵,大哥后悔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席元衡就更头疼了,“你又从什么地方知道我有这些那些至交好友……等一等,是不是宁端告诉你的?都察院知道什么都不奇怪,这就对了!”
“大哥将宁端当成什么人了。”席向晚失笑,她提到宁端时,眉眼之间总是带着两分难言的温柔和信赖,“都察院又不是他的私器,用来干这档子事的。”
席元衡撇撇嘴没再反驳,将钗子收了起来便道,“三日之内我给你弄好带回来。但你得先承诺我,不能一时贪玩被它弄伤了。”
“自然不会。”席向晚笑道,“即便伤了人,也不会是咱们家中的。”
相比起男子来,在入宫时,女子的装束检查便没有那么严格,席向晚的钗子在经军器局动过手之后,插在发髻里看起来就猛然和普通的发钗没什么两样,入宫时也没遇见什么阻碍。
倒不是说这一支钗便能做什么大事,只是关键时刻若是手里不捏着点什么,席向晚总归是静不下心来。
宫宴是一年一度的大日子,虽然在今年的各种背景下显得有些匆忙和杂乱,但仍旧十分盛大辉煌,整个皇宫都被装饰一新,红墙白雪更是席向晚先前从未见过的景色。
上一辈子,她一开始太弱,没有进宫的权力,后来终于站稳脚跟,却也再没离开过岭南。
纵然天潢贵胄是见了不少,但这皇宫,终归是第一次踏足。
可同身旁的年轻人一个个忍不住雀跃惊叹地观察着皇宫内里的构造时,席向晚只淡淡地垂着眼站在父亲和母亲身后,一言不发,静如止水。
从席府离开的那一瞬间,她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接下来的十几个时辰,若是乱了脑子、失了方寸,那可是会很难熬过去的。
少年们的兴奋劲儿过了,很快就将目光落到了席向晚的身上。
这也难怪,她生得太好,垂着眼脸上没什么神情地站在那儿都令人忍不住频频将视线挪过去,更何况在场这么多人,唯独她一个是妙龄女子,还是未婚的打扮呢?
相熟的豪族少年们不由得交头接耳起来。
“你看她前头是先前的席府大爷,如今的武晋侯,又都是一身素色,想来应该就是传闻中汴京城第一美人了。”
“这份相貌,难怪引得樊家大公子折腰呢。”
“嘘,可别提了。”有人悄声道,“如今她已经和那位定了亲了。”
“哦对对对,那位啊……”
“我背地里说一句,你们可别说出去啊……这两人,外貌倒是还挺相称的?”
“……你找死啊这种话都敢说……”
似乎是听见了他们窃窃私语的议论声,被谈论的少女微微抬起脸来,朝这头看了一眼。她发间只插了一根簪子,肤白胜雪,立在积了雪的红墙底下颇有几分惊心动魄,原先的十分颜色顿时也变得妖异惑人,一时间好像从画里走出的美艳精怪,令少年人们纷纷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少女的翦水秋瞳里悄悄渗透出了一丝笑意,她轻启嘴唇似乎说了什么,可被她望着的少年们好似都中了迷魂术似的,一个个面红耳赤。
“……她说什么?”
“好像是喊了谁的名字……”
唯有一人咽了口口水,低声道,“她说,‘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