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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犹豫了下, 最后还是决定不看美人。
今天徐贵妃的外甥女来了,韩丞相的千金也在。宋临川在汴京逗留这么长时间,那两位佳人肯定都见过他。
自己一个小小宫女,还不是梁淑妃宫里的, 居然跟宋临川纠缠黏糊。被看到了说不定会惹出风波,还是避开安全一点。
苏绾打定主意,再次迈开脚步欲走, 大殿内飞出一道身影重重落到地上, 耳边传来福安寺住持不怒自威的声音, “放肆,佛门净地岂容尔等宵小之辈在此胡来。”
“姑娘放心,在下不会让他们伤着姑娘。”宋临川迅速挡到前面,俊朗的容颜染上薄怒。
这些人的胆子未免太大, 竟跑到福安寺作乱。
苏绾没吱声, 而是收起玉佩若无其事地往边上挪了挪。算了, 这会人多自己注意一点应该不会被看到,大不了被发现了她就反咬一口, 怒骂宋临川是登徒子。
大殿门前, 刚才冲进去的那群人纷纷拔刀,后退着从大殿里出来, 四周的香客看到这一幕惊惧不已, 自觉往边上避开。
气氛凝滞。
福安寺的住持单手竖掌,一步一步往外走,脚步从容稳健, 逼得那些地痞步步后退。
贺清尘走在住持身后,穿着一身月白色对襟长衫,腰间没有绑绅带,身姿挺拔清瘦,墨发用墨灰色发带束起,眉如远山辽阔,鼻子高挺,容颜如玉,踏出殿门那一刹仿佛神仙下凡一般俊美优雅。
苏绾看呆了一瞬。
有情绪的贺清尘比梦里更好看一些,说是神仙颜值都不为过。
宋临川的长相已是上上乘,跟他一比顿时黯然失色。
“什么神医竟是连普通的刀伤都治不好,我等三番四次前去同安堂求诊都被拒,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被打飞在地的男人爬起来,皱着张脸拍拍身上的灰尘,高声怒骂,“这神医分明是沽名钓誉。”
“若我是神医也不给你们治,欺男霸女横行乡里,病死了活该。”围观的香客里有人弱弱出声。
“谁在说话,有种就站出来!”说话的男人暴跳如雷。
四周再度安静,福安寺的护寺僧人,也在此时提着棍子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将那十来个地痞团团围住。
苏绾抿了下唇角,大致猜出原委。
这伙人的老大或者说头目受了伤,其他的大夫治不好,恰好贺清尘到了汴京,于是去找他医治。
贺清尘不愿意为穷凶极恶之徒治病,便以自己治不好为由推脱。
这些人应该是常去同安堂骚扰他,估计还有威胁他的行为,他烦不胜烦因此躲到福安寺,想着躲一时是一时。
跟她在现世见过的学术狂人差不多,不是治不好,而是不愿意自己的技术助纣为虐,想到的办法就是躲。
这种专业精湛的顶级大拿,大多都没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对他们来说只有学术值得他们专注,其他的事情很少在意。
刚才被打出来的男人说是普通刀伤,说不定是处理不到位引发感染了。
正好,她原本就想跟贺清尘谈这件事,择日不如撞日。
也好试探一下自己判断是否正确。毕竟人有了意识后,未必还像文字那样一成不变。
苏绾想到这,悄然环顾一圈不见人群中有穿戴比较好的姑娘,也不见其他宫女在,微微偏头跟身边的宋临川说,“公子,能否麻烦你一件事。”
宋临川偏头对上她的目光,他也猜到了这些人,冲进福安寺抓神医的原委。见她如此感兴趣,心底不由的也生出几分好奇,爽快点头,“姑娘请讲。”
此事发生得极为突然,香客中的女眷大多都有些惊惶,只有她姿态从容,像是并不惧怕眼前的一切。
何样的人家,才会养出如此不输于男子脾性的千金?
“麻烦公子将神医请回大殿,就说我有一言相赠。”苏绾交代完,丢下他自顾钻进人群,悄然往大殿那边走去。
宋临川目送她走远,清了清嗓子大步走出人群,含笑看向贺清尘,“这位可是神医贺大夫?”
汴京无人不知神医名讳。
贺清尘抬眸看去,问话男子穿着一身缟色卷云纹织锦对襟长衫,腰间绑着白玉绅带,气质卓然,看着像是世家子弟口音却又与汴京当地的口音不同。
他敛了思绪淡淡颔首,“正是在下。”
“在下宋临川,有一言相赠,贺大夫若是想听不妨随我回大殿。”宋临川大步上前行礼。
侍卫紧张跟上,心说太子殿下许是被那冷美人下了蛊,如此危险的状况不避开还主动掺和,也不怕这些人是来取他性命的。
贺清尘看看宋临川又看看他身后的侍卫,以为是太子派来的人,沉吟片刻后再次出声,“在下愿洗耳恭听。”
福安寺住持也看了眼宋临川,知晓他是东蜀太子,因此未有阻拦。
贺清尘跟着宋临川折回大殿,一抬头就看到背着手站在殿中央,穿着青色僧衣的娇小背影。他不悦敛眉,转身的身的间隙,那女子忽然出声,“贺大夫不想听,为何答应宋公子进来。”
他顿住脚步,偏头看向邀请自己回大殿的宋临川。
“是这位姑娘有一言相赠。”宋临川脸上的笑容扩大,“男女授受不亲,姑娘不便自己出面,故而拜托在下帮忙。”
贺清尘收了火气客气拱手,“姑娘请说。”
苏绾转身看他,将自己的声音控制在能听清的程度,“你今日躲过去,他们明日还会去同安堂,只要这些人一日不被官府抓起来,同安堂便无一日安宁。”
“确实如此。”贺清尘眉间浮起烦躁。
此事可向太子求助,也可让徒弟柳云珊出面,只是那样一来同样后患无穷。
柳云珊终究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如此帮护自己难免会被人误会,而毁了她的清誉。
若传到尚书耳中,只怕是太子也难做。
“治他,但不要治好他。如此既不违背你救死扶伤的初衷,又能免除日后的麻烦,还可让他瞧见生的希望,对你感恩。”苏绾淡淡扬眉,“如何。”
这种人稍稍好点就会继续作恶,怕是旧伤未去又添新伤,指不定什么时候死。
没必要因为原则而让自己陷入麻烦里,原则是死的,人是活的。
“如此作为……”贺清尘若有所思。
这话竟出自女子之口?真如此做了,自己与那些耍滑的庸医何异?
宋临川也有些意外,未曾想过还可如此解决麻烦。既保全了自己又免了麻烦,还能收一份恩人的好处。
他素来是能杀则杀,杀不过的有父皇出面,在东蜀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人敢刁难他。
哪怕是狼子野心的皇叔也有父皇压着,无需他太费心思。
“如此作为称不上君子,更是与贺大夫的为人准则不符,可这世间并非人人都是君子,对付小人就得用小人的法子。救他性命又免他继续作恶,等于救了更多的人。”苏绾从容福身,“贺大夫可慢慢考虑,告辞。”
“敢问姑娘芳名?”贺清愕然抬头看她,“日后如何再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