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谁在走廊上喊了一声“开会了!”周围终于有了响动,有人临走喝口水,放下杯子的时候与桌子清脆的碰撞了一下;有人拉帮结对嗡嗡嗡的聊天;还有人在问同事自己笔记本在哪……
叶青青没心情说话,自顾自拿了笔记本和年终总结的打印稿,又接了一杯水,优哉游哉往会议室走去。
“小叶!”一旁小林跟上来,低声问,“你看到魏老师没有?”
叶青青一愣:“没啊,她应该早就过去了吧。”
“不啊,她根本没来!”小林道,“你信吗,平时开个例会都要早五分钟进会议室的,今天这个会居然干脆没来!”
“真没来?不会在厕所吧?”叶青青狐疑,她还真不信魏简今天会不来,毕竟人家本来是有某些事情想做的。
总不至于她本来想给自己打不合格结果这事儿不成了,气得班也不上吧,那得多大仇!
“我刚从厕所回来,没别人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叶青青耸肩,她巴不得魏简不来,省的自己这上午过得战火纷飞的。
大家陆续进了会议室,还是领导坐桌前,小的外围绕一圈,大多一手笔一手手机,脚边放着水杯,各自眉来眼去,整个会议室里暗潮涌动。
会议开始了,吴庸照例主持会议,开场就是一句:“由于编辑部主任魏老师身体不舒服,今天暂时不过来,那么编辑部的年中总结就由我来代她汇报了,现在先由财务部汇报。”
财务部主任清了清嗓子,拿出了她那一叠稿子……
再重要的会议,该枯燥还是枯燥,所有人面无表情的偷偷刷着手机听完了几个主任的汇报,接着又听了吴庸对社里整体业务情况的总结,再就是等洪社总结。
就这样已经大半个上午过去了,在洪社发言前,所有人先休息十分钟。
只见吴庸一声令下,所有人仿佛丧尸出笼一般活了过来,打呵欠的打呵欠,伸懒腰的伸懒腰,很是神清气爽,与开会时的状态截然不同。
领导也见惯不怪,各自回办公室休息,于是场面又活跃了一层,纷纷八卦起来。
“魏老师居然没来?!”这果然是所有人都惊讶的。
“生病了?”
“不知道啊……她生病?她那么壮,怎么可能生病?!”
“她那是胖,不是壮!”
“你就自我安慰吧,要你你十年如一日隔一天游个泳你会胖?诶,说起这个,好像很久没看到魏老师和黎老师一起去游泳了。”
“果然有故事吗……”
这边小宽子和其他部门几个小的八卦得正欢,叶青青则躲在黎老师办公室里和她讲昨天的“考评差点不合格”事件。
“疯掉了吧他们?”黎老师向来优雅从容,闻言也惊了,“这都想得出?他们以为不合格说打就打的啊?”
“我反正不知道,结果今天魏老师干脆没来,有点摸不清楚情况。”
“你等等我问问,”黎老师二话不说打了电话,一边打一边道,“本来她请假我这儿也该备案,怎么跟吴庸说一句就算了,那我这个人事算什么?……诶喂?魏简啊,我黎。”
她说一半突然接通,叶青青屏气凝神,明明听不清,却还观察着黎老师的微表情。
黎老师语气平常:“今天年中会怎么不来,生病了?啊?公公病了?”她和叶青青对视一眼,“怎么突然病了?现在情况怎么样?啊?不知道?没醒来?”
没醒来?!这是几个意思,叶青青身上唰的一凉,总不会被她一个电话吓死了吧!
“哦,哦,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哎,哎,哎呀……好的好的,那你照顾着哦,恩,有什么需要跟社里说,好,好的,那我挂了。”
黎老师挂了电话,有些疑惑道:“说她公公昨天情绪不稳定,跟他们几个小的发脾气,后来被劝了去睡了,结果早上怎么叫都醒不过来,就送医院去了。”
叶青青慌了,故作镇定:“怎,怎么会这样?是中,中风?”
“听着像,但不敢确定……她倒有意思的,人家亲儿子早上开个例会,老爹都不要就去上班了。她一个要开年中总结会的,居然留下来了。你说她可恨吧,真可恨;你说她可怜吧,真可怜!”
“是啊……”叶青青梦游似的,心里五味陈杂。
杀人偿命,她做这一切当然是希望蒋志洲尽量多的受到法律的制裁。可是真当蒋志洲有可能因为她扮演阿棠的一个电话而倒下,生死不知的时候,她却一点快感都没有,只觉得不舒服。
害怕,担心,一点点的后悔。
她笑容全无,见时间差不多了,勉强打了个招呼,便去打满了水回到会议室。听完洪社的总结后,又读了一下各部门提交的明年一年的计划,表彰了几个优秀员工,这会便算开完了。
她没有被打不合格,也没有被点名问续签的事情。
叶青青心里毫无波澜,心里只记挂着蒋志洲这条老命。
若是因为这件事情让自己受伤沾了人命,那多冤啊,别说阿棠和唐且行了,恐怕王校长都不一定想看到这个结果!
她开会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件事通知了唐冶,让他抽空关注着,结果直到吃完了中饭,唐冶才回了个消息。
【他醒了,好像瘫痪了。】
“噗!”叶青青一口菜喷了出来,当时就僵在那。
她饭也不吃了,匆匆倒掉,一路猛跑出了大楼,找到外面一个僻静的地方,直接给唐冶拨了电话。
唐冶接了:“喂?会开好了?”
“嗯!怎么回事?!”叶青青哭音都有了,“怎,怎么会?瘫痪了?怎么个瘫痪法?高位截瘫?”
“不知道,还没确定,他自己醒来发现自己下半身没知觉的。”
“我靠!是,是跟我们有关系吗?!”
“我们推了一把吧。”
“嘶!”叶青青倒吸一口凉气,“不,不行了我有点慌,我,我草坪都没践踏过,鱼,哦鱼杀过,鸡,鸡都没杀过,我我我!”
“我懂你感受,但你要搞明白,如果他没做该遭报应的事,他就不会遭报应,这是他该的。”
“你觉得你爸会希望看到他这样吗?”
“不会。”唐冶道,“但爸也不会希望放过他,他心里恨,但他不会做,他只会自己不停的咽,但他到死可能才会咽下去。”
“……”叶青青无话可说,她听着电话,缓缓抱膝蹲下,四望无人,偷偷的抹起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