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家现在的情况,他心里大概有了猜测,“你爸爸后来又振作起来?”
“嗯,也可以说被逼的吧,爸爸他不信命,别人都说他绝户头,女儿养的再好以后也是别人家的,劝他把心思放在生儿子上,很多人给他偏方,可他不愿意我长大后跟村子里其他女孩一样初中毕业就外出打工,然后早早嫁人,这辈子就这么碌碌无为的过了。”
姜芮书说到这里顿了顿,喝了口香槟,冰爽的酒液似乎让自己变得更平静,“那年下半年他就自己一个人跑到了城里,我也不知道他那年做了什么,妈妈也没跟我说,那年过年他都没回家。第二年他把妈妈也叫了出去,妈妈很犹豫,最后还是出去了,家里就剩下我和奶奶,不过也是那年开始,家里的情况又开始变好,可是也从那时候开始,爸爸妈妈的关系不像以前那么好了。我不知道他们究竟什么时候变成那样的,没有人告诉我,只是有一天,妈妈突然回家带着我去了城里,去了一个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很高很高的楼房,我第一次见到那么高的楼房,妈妈带我到四楼,让自己再上一层楼敲门,说找我爸爸,她说那个女人住在那里……”
秦聿猛地看着她,只见她又举起酒杯喝了口,语气仍是平静,“我现在还记得那天的天气,阴天,天空灰蒙蒙的,其实我有时候不知道究竟是那天天气如此,还是我记忆里褪了色变成那样。总之那天很不开心,我敲了很久的门,最后没有人给我开门,妈妈背着我一步步地回了家。”
“这样的事多了,渐渐地我明白她和爸爸出了什么问题,妈妈变得郁郁寡欢,但是爸爸从来没做过解释,他没跟我说过一句关于他和妈妈的事,不管妈妈说什么他都不提一句,但我知道他跟妈妈真的到了尽头。”
后面的事她说的很简单,但秦聿知道她是故意略过了,或许是太隐秘,也或许……实在不想提及吧。
秦聿轻声道:“你曾经说过,你七岁的时候做过一个决定,跟这有关吗?”
姜芮书愕然,“你竟然还记得?”
“刚好想起。”
姜芮书淡淡笑了笑,端起酒杯忽然发现已经空了,拿起酒瓶给自己添了半杯,顺手也给他加了小半杯,这才继续说道:“对啊,我那时候就希望他们离婚了,那一年我好像突然就长大了,懂了很多事,就有了那样的想法。”
没人是天生懂事的,每一分成熟都是对这个社会的失望和折磨换来的。
她啄饮着冰爽微甜的酒液,在习习夜风里,发丝轻轻扬起,她的声音好似也会被吹走一样,“我跟妈妈说过,可是妈妈狠狠地骂了我一顿,以为是爸爸怂恿我那么说,我跟爸爸说,爸爸没骂我,但他只让我好好学习,别操心大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