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按住了瓜子儿:“你先冷静点,玄子给她弄杯水来。”
我们是在深山老林里面,一没生火,二没水壶,叶玄只能找了瓶矿泉水递给了瓜子儿,瓜子儿却一直捧着水瓶瑟瑟发抖,就像是怎么也回不过魂儿来。直到天色快要大黑的时候,瓜子儿才算缓过一口气来:“我们上山的人都死了。”
我紧盯着瓜子儿问道:“你说说怎么回事儿?”
瓜子儿颤声道:“山里……山里有……有妖怪……”
“我们刚进村的时候,在那棵枫树底下找到了一只罗盘。就跟你在水月观找到的那只罗盘一模一样。我学着你的办法,在上面放了一截黄香。那香头真的转了,指的就是山里的方向。李组长让我们分成两路,一路在山下等你,一路上山找线索。”
瓜子儿说到这时,我转头看了看王杰,对方向我点了点头,示意我瓜子儿说的话没错。
瓜子儿像是没看见我们之间的动作,自顾自的说道:“我们往山里走了一天,也没见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能在山上暂时扎营。我本来想跟帐篷里的人说说话,可是他们躺进睡袋就谁都不肯出声了,全都仰着脸笔直笔直的睡在睡袋里……就像……就像是死人一样。”
“他们都不说话,我也不敢吱声了,整个帐篷静的一丝动静都没有。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睡觉。没有一会儿的工夫,我就听见有人在地上走。”
“那人动作很轻,像是蹑手蹑脚的从帐篷外面爬进来之后,沿着睡袋来回的游动。我吓坏了,我都不敢睁眼睛看他。”
“后来,那人就上挤到了我们中间……是挤着我躺在了我的边上。没过一会儿,我就听见身后嘎嘣直响,就像是有人在嚼脆骨,还有凉凉的东西喷在我脖颈子上。”
“我小时候,听我奶奶讲,狼成了精,会装成人躲在炕上吃小孩的手指头,还问边上没睡着的小孩:你吃不吃……”
瓜子儿的声音颤抖里起来:“我背后那人摸着我肩膀,往我脖子上贴,我觉得像是有狗鼻子贴在我脖子上一样,湿漉漉的凉……”
瓜子儿的话没说完,我就听见后窗户上传来咣当一声巨响,等我回头看时,窗玻璃上贴了一只血肉模糊的人手,一下下的往窗户上乱拍,没几下的工夫,半块窗户就被染成了血红一片。
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几步走到窗前,一手握向了腿边的龙牙,一手慢慢挑起了窗栓。
窗栓离开锁扣的瞬间,那只手也正好拍了下来,半扇窗户怦然崩向窗边,那只带着血的人手也按住了窗台:“王处!是我……我救我啊!我!”
“张蕊!”王杰几步抢了过来:“是张蕊,怎么办?”
“把人弄进来!”我撒开匕首抓住举在窗户边上的胳膊,把满脸是血的张蕊给拽进了屋里。
张蕊趴在地上倒了好几口气儿:“给我弄口……”
张蕊还没说出要弄口什么。就看见了坐在远处的瓜子儿,本来还气喘吁吁的张蕊一下子蹦了起来:“她……她死了……快……快……”
瓜子儿也在这时惊叫道:“都别听她的,她才死了,我亲眼看见她死了,不信,你看她脖子下面,她脖子下面有血……”
我下意识的用余光扫向张蕊的脖子,后者却在这时抓向了自己的领口:“我没死,你看,我的脖子没事儿……真没事……”
张蕊说自己脖子没事儿,可她的领子上确实沾着血迹,张蕊玩了命的想要撕开自己领子给我看,却怎么也拽不开领子上的衣扣,情急之中大声喊道:“昨天晚上就是她叫我出去的,我差点被她弄死,你们……”
我正紧盯着张蕊,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刀刃跟桌子摩擦的声响。
等我回头时,一直坐在桌边上没说话的叶玄,已经从桌子底下抽出了一把匕首,反手一刀刺进了瓜子儿胸口。
半尺多长刺刀瞬间没入瓜子儿体内,只留着刀柄露在外面,可是瓜子儿不但没有随之倒地,反而抬起头看向了我。
两人对视的刹那之间,瓜子儿的双眼忽然覆上了一层幽幽绿光,双眼瞳孔瞬时间缩成了针尖大的圆点。
我俩仅仅对视了一秒,瓜子儿忽然一跃而起,踩在桌子上扑向了前窗,撞碎窗子滚向了院里。
我虽然比对方慢了一步,却紧跟着瓜子儿跳出了窗外,随手拔出毒蛟追向瓜子儿身后。
压着碎玻璃向前滚动的瓜子儿没等我靠近,就再次跃起,以超越常人的速度跳入空中,双手在墙头上轻轻一带,就借力站在了墙上。以她的速度只要跳下墙去,我就再难追上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