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产生一个观点,便有更多的疑惑出现。若舒霜没有神思在自己体内,她上次报复舒霜,将夏萧强上时,为何会有一种和自己情绪截然不同的声音在控诉着自己的罪行?而且最近她对夏萧的看法正在逐渐改变,甚至很多时候都会在第一时间考虑到他。上善一直以为是舒霜在影响自己,可她在自己体内,似乎什么都没留下。还是说,她自己本身,便是舒霜的一部分?
上善心里颇烦,她不想承认这种事,一股波动又猛地散开,再次在精神之海里寻找舒霜的神思。如果什么都找不到,就说明那股神思已扎根于她的思想,成为了她的一部分。但那淡蓝色的光晕又是什么?
神思随着破坏及湮灭之力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上善失望,因为什么都没找到。她立在漆黑的精神之海中,忽然恍然大悟。
符阵大致由两部分组成,自己是破坏与湮灭之力,舒霜是守护之力。这片精神之海象征着破坏与湮灭,而那淡蓝色的光辉,便是已丧失的微茫守护。这么一来,也算理解得通,可上善一直以为舒霜对自己有着影响。她宁愿这是真的,也不愿真的对夏萧有某种难以分割的感情。
“糟了。”
坐在房间里,上善叹了口气。看来她和夏萧,注定还有故事。但那些事,想想就烦人,她现在只想自由,无拘无束,不受任何人掌控。因此,她气急败坏的将手掌移到右手手臂上,将昼纹捏碎。
昼夜之纹相连,昼纹破碎时,疼痛令夏萧猛地睁眼。他从沙发上僵直坐起,看了眼微微亮的窗户,跑进自己房间。
上善盘坐在床上,表情极为不满,像遇到什么事。见夏萧来,她悻悻道:
“我将舒霜在我体内的最后一道神思撕裂了。”
上善其实没有神思可撕,但她表情嚣张,就想气夏萧。她自己满足不了愿望,达成不了目的,也不想让夏萧好受。后者酒还未全醒,他站在门口,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上善。他滴下两滴心疼的泪,上善看着,嘲笑起来。
“大男人还哭,不害臊啊?”
夏萧左臂的夜纹,已彻底找不到昼纹的气息,他感觉不到自己的白昼,便抱着它,默默转身,踏进自己永久漆黑的长夜。再多愿望都是虚妄,自从舒霜离开的那一刻,他便只剩长夜,再也白昼可言。
上善看着夏萧的背影,看他关门,嗤之以鼻的捶床。见夏萧吃瘪都不足以平复她的心情,因此,她通过窗户翻了出去,不知去往何处。上善终究是个疯婆子,她做出什么夏萧都不意外。后者安静的躺到沙发上,眼里有些湿润,可不影响睡眠,这已不是第一次。次数多了,无论扛着什么痛苦都能睡着。
醉酒之后,呼吸声很重,像将心事用另一种方式讲述了出来。很多事在男人嘴里都难以开口,便从鼻息里出来。所有苦难,此时都在无声诉说,只是没有倾听者。晓冉先前也喝了酒,她与夏萧把酒言欢,可陪着喝酒的人,最后便难以照顾他。
平时都是夏萧照顾别人,但他自己,并非坚不可摧。
一早,天才刚亮,晓冉已醒,她于镜前梳妆发,为夏萧擦脸擦手。等其一觉睡醒,又将是新的一天。她以为上善昨夜没回来,暗自担心,可晚上也没什么动静,那样也好。现在见不到对方,或许是最好的。
山麓,谢毅找到阿烛,他就知道在食堂等她肯定没错。阿烛是个贪吃鬼,这种事已经人所皆知,以至于很多人出去执行任务,回来都会给她带点好吃的。
一开始,大家都是为了靠近阿烛,和她混个脸熟。被院长大人肯定的人,现在虽然实力弱,可今后肯定会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后来,很多人单纯是为了阿烛的笑,她笑的甜而阳光,像夜里的一盏灯烛。而且阿烛知恩图报,收了大家送的糕点和吃的,便自己做一些东西送过去。这样的人,谁都不会讨厌。
见谢毅来,阿烛有些奇怪,当他说出此行目的,阿烛虽说答应,但有些犹豫。她本来想着以后少和夏萧见面,起码不能像前面那段时间那样天天去找他。否则上善一发飙,夏萧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夏萧上次虽说自己的地位高,可阿烛知道,上善很强,比夏萧强很多。加上她桀骜不驯的性子,肯定难对付。但她接过谢毅给的请柬,硬着头皮走上了山腰,去找夏萧。
现在已是上午,阿烛内心有些忐忑,敲门时就怕遇到上善。那个人没有舒霜亲切,让她感觉很凶。门开时,阿烛的心忐忑起来,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