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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家有哪些亲戚乞儿并不清楚, 他看着谭盛礼, 眼里有光, “谭老爷去哪儿乞儿就去哪儿。”
“好。”
翌日, 谭盛礼将乞儿拼的房屋搬上马车,准备请几个学生看看,刚坐上马车,巷子里匆匆忙跑来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谭老爷,谭老爷...”
喜乐街少有乞丐聚集,进巷行乞的人就更少,“谭老爷, 国子监的学生们疯了啊。”
谭盛礼露出困惑之色,最前的乞丐气喘吁吁道, “不知怎么回事, 天不亮他们就成群结队的涌上街找乞丐, 找着个就送进客栈, 谭老爷, 你快去看看吧。”他们行乞是逼于无奈,不求大富大贵, 有口饭吃能活下去就行, 而那群学生们四处抓乞丐, 似要将他们全部铲除。
为首的就是钟寒,这会他坐在客栈大堂里,旁边是这条街所有客栈的掌柜, 他们低着头,面色惶惶,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突然有人敲门,甩了几锭银子将客栈包了,没弄清楚状况就来了诸多乞丐,给钱的少爷要他们好吃好喝款待这些乞丐。
开门做生意,来者是客,偏偏是群乞丐,几位掌柜都略感觉为难,要知道,客栈接待乞丐的消息传出去,往后没人会住店了。
他们眼里,乞丐衣着破烂浑身恶臭,街上遇到都会绕道而行,何况住乞丐住过的房间,年纪稍长的掌柜满脸难色,“钟少爷,你是怎么了?”
顺昌侯少爷不算恶人,却也是个有名的纨绔,突然召集这么多乞丐,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钟寒翘着二郎腿,黝黑的脸笑意盎然,“本少爷心情好,见不得街上乞丐乱晃,安顿在你们这没问题吧。”桌边还坐着几位少爷,看表情是赞成钟寒做法的。
他们将老百姓送的粮食煮来吃了,米粒饱满香甜,比以往吃过的米饭要好吃得多,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他们尝到了民间疾苦与喜悦,得知谭盛礼经常接济路边乞丐,他们就合计着想法子安顿这群人,谭盛礼会感到欣慰的吧。
掌柜老泪纵横,“钟少爷啊。”这让他们将来怎么做生意啊。
谭盛礼到时,几位掌柜摇头长吁短叹,明明想说什么又闭着嘴不言,眼里满是焦灼,谭盛礼喊了声,“钟寒。”
钟寒立马站起,毕恭毕敬的拱手,“祭酒大人。”
“怎么了?”
钟寒冲旁边人挑眉,后者上前交代事情始末,“皇上英明神武,百姓安居乐业,学生们看乞丐无家可归,心生怜悯,想为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泱泱大国却无乞丐容身之所,朝廷之不足也,最初听说谭盛礼接济乞丐以为他为博好名声故意为之,熟悉其为人后方知他菩萨心肠心怀天下。
谭家清贫,谭盛礼月俸不多,哪儿有多少钱,作为学生,自当为老师分忧,钟寒道,“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学生们希望略尽绵薄之力。”
他义正言辞,掌柜们愈发焦灼,乞丐们是有住处了,他们日子难过啊,刚刚说话的掌柜上前抓谭盛礼的手,“谭老爷,您老德高,还望为小人们想想啊。”
几人围着谭盛礼,碍于钟寒他们在,不敢倒苦水,害怕得罪他们在京里混不下去,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谭盛礼于心不忍,他邀钟寒他们去外边说话,钟寒自认做了善事,底气十足,昂首挺胸地跟在谭盛礼他们身后...
走到僻静处,谭盛礼突然停下步伐,问钟寒,“怎么想起将人安顿在客栈?”
“那条街几乎都是客栈,乞丐们住去那也有个伴儿。”
“日常花销你给?”谭盛礼又问。
钟寒爽快的点头,指了指旁边的人,“我们共同分担。”他虽是腰缠万贯,但养那么多人不知是否吃得消,因此拉了几个人入伙,做善事不分你我,几人很是乐意。
谭盛礼叹气,“你养他们一辈子?”
钟寒迟疑了下,“又有何妨。”
“若天下乞丐都涌入京城坐享其成你该怎么做?”人心复杂,做事总要留条后路,钟寒收留乞丐是好事,但事情闹大或许就分不清是好是坏了。
钟寒面露沉吟,低低道,“不会吧。”
“再有,乞丐们能不劳而获,而天底下很多人为养家糊口辛苦奔走,他们看乞丐不愁吃住,会不会宁肯做个乞丐也不干活呢?”
钟寒懵了,“还有这种事?”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谭盛礼道,“心地善良是好,但不能盲目。”
钟寒看看旁边的人,俱露出思忖之色,他们年轻,思考事情不够周全,谭盛礼没有半分斥责的意思,“其实助人为乐也是件很复杂的事儿,尤其想帮助的是一群人...”
“祭酒大人说的是,是我们考虑不周了。”钟寒不敢想象真要如谭盛礼说的那般,天下乞丐汇聚京城会发生什么,他只是好奇,“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徐徐图之吧。”谭盛礼道,不劳而获不是好事,会滋生人心底的贪婪自私,长此以往风气就坏了,他道,“他们走投无路以乞讨为生,所求不过能活下去,而你的出现,让他们无所事事就能求得温饱,人心贪婪...”
钟寒听得脊背生凉,“那我待会让掌柜将他们撵了?”
本来将他们弄进客栈就有很多乞丐不愿,总觉得自己要害他们,撵了也好。
“态度好些,莫落下什么闲话。”
“是。”
钟寒折身回去,命掌柜给每个乞丐发两个包子,又与那些乞丐说自己心情好赏他们的,左右他是纨绔,旁人哪儿猜得透他心里想什么,看热闹的散去,侥幸认为自己捡回条命的乞丐们胆战心惊回自己住处了,之后好几天不敢露面,担心遇到钟寒又被他弄去什么客栈。
善事没做成,钟寒略有些惋惜,但他自认没做错事,岂料回府就看他父亲脸色阴沉的站在屋檐下,手里还握着根手臂粗的木棍。
钟寒:“......”木棍不是被他扔了吗?
“逆子,看你做的好事!”顺昌侯子嗣不多,加上有老太太护着,顺昌侯不怎么管教孩子,可钟寒像追狗似的将乞丐往客栈里追...简直丢他的脸,想起同僚说起这事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情形,顺昌侯就来气,呵道,“来人,将少爷绑了。”
钟寒:“......”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任钟寒喊破喉咙都没能逃过这顿毒打,趴在床上时,他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嗓子也哑了,老太太心疼的坐在窗边抹眼泪,“你父亲就是个莽夫,我的乖孙啊,你受苦了哟。”
钟寒不想搭理人,闷闷不乐的将头扭向别处。
“上次祖母就与你说别和你父亲对着干,你怎么就没当回事呢,大夫马上就来了,你忍忍啊。”
老太太泣不成声,旁边的侯夫人不知说什么得好,侯爷的怒火积压好几天了,钟寒做事没分寸,以为偷走木棍就万事大吉了,殊不知今早侯爷又去买了书铺买了好几根...没错,书房里藏着好几根,就是防钟寒偷去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