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见妳在弹琴唱歌,嗓音优美,只唱给我一个人听。」
「是什么歌?」
「我忘了,但是很好听……我在喝酒,当然,也专注看着妳。」
「然后呢?」她问得有些心惊胆战,他说的像是场美梦,但她知道他的梦不是如此单绅。
「然后,琴弦断了,妳不再唱歌,酒杯倒了,有人破门进来,妳哭着对我叩头道歉……梦境很混乱,并不是完整的,我大概是梦胡涂了,梦见妳背叛我。」罗宵吁口气,取笑自己在梦里莫名的愤怒及咬牙切齿的不甘,那个梦让他很不舒服,比起他所做过任何一场鲜血淋漓或尸横遍野的残暴梦境还更不舒服。
她在他怀里僵了身子,罗宵正在低笑,所以没有立刻察觉,接着道:「说它是恶梦倒不如说它是怪梦。是不是因为我从心里害怕哪一天会失去妳,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没回答,耳边嗡嗡作响,让她听不清楚他又说了些什么。
他记起来了!虽然他误以为那是梦,但他真的记起来了!
他的记忆,会渐渐变得清晰,他会知道今时今日的惨况,是谁赋予他的!
在梦里,他恨着,所以醒来见到她的第一眼便是瞠着怒眸瞪她,质问她为何背叛他,那时的罗宵与最初的罗宵完全重迭,那股浓浓的恨意,从事情发生以来就没有减少半分,当时,他恨极了她,现在,也没有改变。
他对她的依赖、对她的轻言笑语、对她的慈眉善目,只是因为他忘记了要恨,并非谅解,更非宽恕。
他仍在恨着她,恨着这个让他从高高在上的云端摔落地狱的愚昧女人。
「妳怎么了?」罗宵终于发现她不对劲,因为她在发抖。
被窝里明明有两个人煨暖的体温,她却在发抖。
她脸色苍白,回瞅着他时,眼神是淡淡的无措。
「爱恩?莫爱恩?」
「我……我该回自己的房去睡了……」蹩脚的推托之词,在抖颤的声音底下说来更是欲盖弥彰。「我……有点累了。」
「睡在这里就好。」他没有放她起身的迹象。
「罗宵,让我回去吧……」
「我喜欢抱着妳睡。」
他不放开她,将她环在结实的双臂间,他满意吁叹,没留意到在怀里的她,身子好冰冷。
「罗宵,事实上,你是恨我的……」
这句话,卡在她嘴边,险些要脱口而出,若开口说了,后果如何已非她所能掌握。
「你忘了,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席话……」
不能说,满满积压在心里的话,不能用声音说出来,不能像上回以为向他全盘吐露之后还能骗他喝下失忆药时的畅所欲言,她只能在他心口上以指为笔,悲哀写下——
莫爱恩,我将妳捧在乎心里,妳还给我的,却是背叛。
我罗宵,最后竟是败在红颜祸水之下。
他用着不曾面对过她的表情,森冷噬血。
若可以,我希望能亲手扭断妳的颈予。
「妳写些什么?」她写得太快,罗宵也没有认真去感觉,只以为她龙飞凤舞地写些情诗情话。
「写一些,不敢说的话。」
「不敢说的话?」女人就爱玩这套,果然他没料错,应该是他想的那些句子。不过那些句子从嘴里讲出来才迷人吶。「妳害羞了,是吧?」他沉沉低笑,震动了伏在胸口的她。
不,是害怕。
但是让他误会又何妨。
在真相血淋淋掀开的那一天之前,让他误会又何妨……
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想起那件事;也许,他和她就可以过着平静而安详的日子,一块白首。
也许——
也许一切无法按照莫爱恩的希冀去走,她所奢求的平静安详,是无罪之人才有资格拥有的,她与他,都扛着未赎完的罪,在人世里翻腾。
翌日天方亮,一名不速之客踏进了几乎不曾有外人拜访的小苑。
那名不远之客,是名女人。
在罗宵的记忆,没有这名外人存在过,所以他目光冷淡,倒是莫爱恩急忙迎上前去。
「妳怎么来了?」莫爱恩拉着她想闪到一角去,但那名外人似乎是为了罗宵而来,她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