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曹裴裴独自坐在福来客栈的后院里饮酒赏月。
此时明月当空,庭院里的紫薇花和月桂都开得极好。曹裴裴颇有情致地拿了一只青瓷碗盛酒,淡黄色的酒液看起来就像一碗琼脂玉露一般。她啧了几口酒,觉得有些寡淡,若是能弄点下酒菜就更好了。这么一想,她便觉得反正也不能出去玩了,那千万不能辜负今晚皎洁的月和这碗上口的酒,须得去后厨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菜,来宽慰一下自己。
从月桂树下站起来,远远地就瞧见陆元嘉喜不胜收道:“走着,今儿是庙会,上外面玩一玩。”
曹裴裴见着他,眼皮微微一抬:“我觉得你这个人不仗义,你上回将我丢下的场景我依然历历在目,再同你一道儿上街,我心里那道坎,过不去。”
陆元嘉嘴角漫溢着微笑:“别那么小心眼嘛,今夜也不光我去,圣上和格格也去的。”
曹裴裴捂着嘴才打了半个哈欠,听着他几句话,生生将睡意吞咽,立马追问:“圣上与格格也去?”
陆元嘉笑笑,“是啊,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又皱眉道:“我瞧你好像真的有些困了的样子,那你不想去也成,你想买些什么我回头给你带吧,权当我给你赔不是。”
她瞪了他一眼,“不用了,皇上去,我自然要跟着,你以为混个太监容易么,那就得随时随地跟着主子走。”
“……”
她走出了好远,才听见陆元嘉在身后念叨:“好端端的火气那么大,当真是处在青春期?”
曹裴裴绷着脸,兴冲冲地走到客栈外,却只见一身天水碧阔袖墨枝袍的刘恒正悠闲地等在客栈外。喜庆的大红灯笼里投射的烛光正映在他的脸上,好像被涂上了一层光晕一样。他听得脚步声渐近,缓缓回首,将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地给她:“刚刚有人在卖,我顺手买的。”
她接过那串糖葫芦,手还没来得及伸回,人已经被他牢牢牵住,往前走。
曹裴裴木呐地开口:“去哪儿?”
刘恒转过头,勾起嘴角:“你不是喜欢热闹,自然带你逛庙会。”
她皱了皱眉,“可不等格格与陆太医么?”
“等他们做什么,你难道不想与我单独在一起?”刘恒暗了暗眼神,反问她。
曹裴裴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摸着漏了半拍的心跳,傻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刘恒不动声色地问:“想还是不想?”
她红透着脸,面上看起来却明艳得动人,等那红色蔓延到耳根,才发出蚊子哼哼般的声音:“想的。”
刘恒握着她的手紧了一紧,眼睛里泄露了几分笑意,他原不过逗逗她,没成想真的听到那句回答时,心里莫名的开心。
她耳跟子更红,只觉此时气氛有些尴尬,只能顺着本能胡乱地指了一处道:“你看哪儿好热闹,我们去瞧一瞧。”说着还装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刘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上看,一处勾栏,红衣女子身着开胸短裙,巧生生一双媚眼盈盈如秋水。半倚靠在围栏上,露出雪□□嫩的手腕,几声好官人,又甜又软,让人走不动路。
刘恒“唔”一声,“你中意这个。你一个太监去那种地方不太好吧。”又听得他一本正经道:“不知道旁人是如何相处的,我们这样的速度是不是快了一点。但既然你很想,我回头去看看书学习一下。毕竟都是第一次,”
曹裴裴沉默地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刘恒却还噙着笑问,“你看成么?”
曹裴裴:“…”
临安城八月的庙会果然热闹笙箫,今夜的繁华都市在白日里还是绿瓦白墙的小桥人家。如今却已经是行人马车熙熙攘攘,络绎不绝,沿街一排花灯,将临安城照得如同白昼。
两人随意徜佯繁华都市,心情一片轻盈。
刘恒偏过头问:“你想去什么地方?”
曹裴裴微微一停,这一个十分寻常的事在她想来却十分费脑子的一个事情。
刘恒似笑非笑看着她,眼角处是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宠溺。
青吟街上,沿街的小哥叫卖声一个高过一个,其中以糖人小哥、泥人小哥和花灯小哥组成的花式三人组的声音最为响亮,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
此时的黑夜恍如给曹裴裴一种莫名的心安,也不顾及会不会被认出来,牵着刘恒的袖子,开心地说:“那个泥人小哥似乎捏得很不错,我们去看看吧。”
泥人小哥面前正围着好大一堆人,原都是过来见他捏人的。此时他手指在一个白色面团里飞快的舞动手指,还没有看清手法,已经出现一个稚童的模样。仔细一瞧,才发现,那黑色的发,红色的线圈,可不就是眼前这位小妹妹的迷你版。
泥人小哥乐呵呵一笑,将那木棍往底下一安置,栩栩如生的小人就捏好了。他见曹裴裴十分欢喜的样子,立马问道:“公子可要捏一个?”
曹裴裴水汪汪一双大眼睛盯着那泥人一眼,连忙点头道:“你将它捏得与我一样一样的。”
泥人小哥咧着嘴,“好嘞。”手上已经开始忙活起来。
曹裴裴便在他面前端端正正地站着,可以让他看得更为仔细。果然,这泥人小哥有一双巧手,只一会儿就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她。
刘恒接过小人觉得很有意思,当下就要掏出银子付钱。
曹裴裴却有些不开心,犹豫着对那小哥说:“你看,你能不能稍微修改一下,将这个穿着衣衫的地方捏成裙子,将这带帽子的地方搞成黑色的长发?”
泥人小哥一脸呆滞,“那那就是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