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武亟恐怕她想得大多,不愿回去面对旧时人,所以,他带着湜儿,身形极快 ,使得骆冰彤远远落在他们身后数日的路程。
在多日的跋涉奔波后,骆冰彤终于回到了擎天镇外的枫林中。
孤身站在微红的枫叶下,脚步却是犹疑的。
这些年来,她只想着如何延续湜儿的生命,苦苦地将闇冥摒除在心门之外,纵使暗 夜梦中,总见他墨黑的眸子如梦魇般纠缠着她,惊醒后,也每每捂着揪颤的胸口,征征 地不知在恐慌些什么。
也许,只有当痛楚到了极限,伤口不再汨泊流出鲜血,她受伤的心才能结痂,忘却 一切。
现在,她伫立在枫林外,只觉胸口又湧起一阵茫然与头痛。
她颤巍巍地深吸了一口气,自蓊郁的林树间寻到密道,进入枫苑的书斋内。
这原是年少时往来枫苑的密经,现在再走过,心境却已不如当年清明。
怀着纷乱的心绪走过幽暗密道,推开隐藏密道的书柜,出口甫开,她瘦弱的身躯马 上被一道强大的力量拉扯住,在景物翻眩中,她已被一具伟岸的胸膛牢牢的锁在卧舖上 ,唇瓣猛然被吞噬在纷乱而狂热的吻中。
似要证实她的存在般,闇冥带着洩愤的怒气噬咬着她的红唇,毫不温柔的吮出她腥 热的血,吞噬着她的一切。
骆冰彤乖顺地任他摆佈,不作任何无谓的挣扎。
望着身下似抽离了心魂的她,闇冥的瞳眸中掠过一丝难解的幽光,而后转为邪肆。
银牙狠狠地咬着她柔嫩的下唇,右掌箍紧了她纤细的脖子,毫不留情地焰紧,他倒 要看看她能漠视他到什么时候?
欲折断她颈项的大掌唤回了她的神志,骆冰彤缓缓收回迷茫的焦距,在黑暗的漩涡 包围她之前,深深地望进闇冥的眸子,倘着血的唇悄悄地浮现几不可见的笑花,然后, 眼睫如蝴蝶般轻巧地遮住了瞳眸。
这么多年了,他仍是不了解呵!骆冰彤在心中轻轻地喟歎,任胸肺间的痛苦几欲爆 裂,她毫不挣扎,只是默默的承受。
在她几欲失去神志的刹那,颈间的压力突然消失了,陡地湧进的新鲜空气,让她忍 不住剧烈地呛咳了起来,耳畔尽是血脉奔流的轰隆声响,麻痺的全身窜起一阵阵麻痒。
看着她抚胸呛咳,瘦弱的身子不断地颤抖,闇冥阴鸷的笑了。
醇厚的嗓音似情人间的低语,「我告诉自己,若妳躲开了、挣扎了,那妳就不是我 想要的女人。」也不是他这些年来心中挥之不去的那个不凡赤雪了。
呛咳得欲呕的她,在发丝遮掩下的脸笑得有些苦涩,只有她自己知道,眼眶中的泪 水,究竟是因为身体的不适,还是心魂的痛楚。
她颤抖地深吸了一口气,强抑下胸口的疼痛,她抬起眼,撩开颊畔的发丝,声音低 喃的问:「孩子呢?」
闇冥并未回答,眸子自她憔悴的脸庞,往下移至粗简的衣物,直到她瘦弱身子。
「妳当真这么恨我?」低沉的声音中有着苦涩与气闷。
骆冰彤轻皱起眉头,恨他?她不懂。
他的大掌擒住她小小的下巴,逼她正视自己,怒气阴沉了闇冥的俊脸,「妳就这么 恨我,恨到不让我知道他的存在,宁愿带着他在外面受苦?他是我的孩子,我黑暗王朝 的正谪皇子,妳怎么忍心?」
初见武亟带回的孩子,他除了狂喜之外,更深切的情绪是狂怒,他气骆冰彤不愿让 他知道他们有了一个孩子,更气她独自在外面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对她,他总是在愤怒之余,还有着更多的心疼。
骆冰彤轻轻格开他的手,澄澈的眸子直视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的怨怼,「我不恨你 。」这些年,在病痛中一路走来,她从没恨过他。
不让他知道湜儿的存在,的确有她的理由和私心,却从不关乎一个「恨字。
她缓缓抹去唇色的血渍,肿痛的唇笑得淒然,「我只是不爱你了。」真的……不再 爱他了。
闇冥幽眸一敛,缓缓勾起了一抹蛊惑的邪笑,「骗子。」鲜红的舌舔祇着她唇角残 留的血渍,薄唇轻抵着她,近几无声的低语,「妳不懂这只会更撩起我的征服慾望吗? 我的火红赤雪。」
赤雪?!骆冰彤陡地浑身一震,猛力推开了他,转身背对他。
「怎么了?」闇冥挑起眉问道。
骆冰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掩在长袖下的拳头握得死紧,声音却是异常地清冷,「 赤雪死了!她死在万丈悬崖下、死在怒江浪涛里,死在赤炼火蛇的蛇毒里。她死了!」
他想要捕猎征服的对象总是赤雪,五年前如此,五年后还是如此。
垂眼看着光可鑑人的桧木地板,焦距却是涣散的,她声音低微的说:「我不会带提 儿走了,你说的对,他跟着我只会受苦……我只希望你能念在旧日臣民的情分上,不要 拆散我们,让我陪着他……」在这仅剩无多的时日里。
看着她瘦弱却倔强的背影,闇冥扬眉笑了,就是这份即使屈从,也仍是顽强的恼人 性子,让他又气又怜地无法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