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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43(1 / 2)

地府之后,便每日来墨云阁和众人一起等消息,今日一见那道久别重逢的身影,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随后又见跟随墨隐一起的,竟是个白发若雪的少年。

苏吟风怔了怔,这不是那个,把她从雪山上扔下去,又把木剑丢到她脑袋上的可恶大神,祭雪么?

他怎么会来?

花隐苦苦地将情绪酝酿了一番,告诫自己,一定要将那些不满和怨恨藏在心底,决不可表露在脸上。

她一路小跑着到了后院,扑进墨隐的怀里,“师父,你可还好?那个无邪有没有伤到你?你不是说春天回来吗,可是现在都夏天了,你骗人!”

墨隐拍拍她的脸,半眯着眼睛看看她,温柔的目光真是要多桃花就有多桃花,“啊,这次难缠了一些,为师简直是九死无一生啊,还好关键时刻这只奇怪的大鸟——”说着指了指旁边的水神鹤,根本不理会水神鹤倍受打击的眼神,依旧滔滔说着,“就是它突然出现,帮我抵挡了一阵,没多久你白夜哥哥和祭雪哥哥又都来了,才勉强算是化险为夷。”

“主人受伤了么?”蛇君关切地凑过来问,“为何没一起回来?”

墨隐神神秘秘地摇头,“他确是有些小伤,不过也无碍,只是他一向喜欢狐狸,想必目前正跟一只狐狸玩捉迷藏。”

蛇君听罢与小云面面相觑,全然不解。

此时无忧子搭着拂尘缓步走来,作问:“雪神不是去寻找天宫遗失的神剑了么?又怎么会在地府出现?”

祭雪举了举手中之剑,“此剑是天帝的佩剑,一直安置在天宫,五千年前被盗,我一直在暗处调查,最后得知此剑已经落于冥界亡灵之手,深埋在忘川河底,便去了地府。”

“原来如此。”无忧子又问,“无邪如今的实力如何?”

墨隐定下心神,与祭雪相望一眼,没有说话。

“怎么?”察觉出一些端倪,无忧子更为疑虑。

祭雪摇摇头,负手走向屋中,留给众人冰冰冷冷的一句话,“无邪根本就没有出现。”说罢,身影已经在屋中安然坐定,随手端起了一杯茶。

墨隐依照白夜教授的方法,将水神鹤封印至自己的掌心,抬眼看了看众人疑惑的神色,很是优雅打开折扇,闲闲一笑,“他虽没出现,但烟花巷一案的真相已是昭然若揭,杀人者确是与魔界相关,那几位凡人的生辰八字一模一样,魂魄皆极其属阴,躯体又属阳,定是无邪早就选中的牺牲者,而且他们丧命之后,不仅尸骨尽碎成灰,就连魂魄,也被掳去了。”

苏吟风惊问:“为什么要掳走魂魄,难不成……”说到此,口中喃喃重复了一遍墨隐的话,“生辰八字相同,魂魄极阴,他在修炼‘魂灭’么?怎么可能练得成?”

墨隐抬眸看了看苏吟风,想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一年前,他一时好奇拉着小云去查烟花巷之案,遇到了这个善于排法布阵的女天师,从前他认为这不过是一场怨灵作祟的事件罢了,由着她去查也罢,直到在梅雪之巅听了祭雪所讲的那一番话,之后又在九华山遇到急欲逼杀自己的魔尊无邪,他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即便他不喝下那葫酒中的记忆,在旁人眼里,自己也永远都与子笛的身份相重合,这副枷锁,将拷在他身上一生。

将白夜亲手打造的防身面具送给她,就是想让她从此离开这些神魔界的是非,可她却又硬生生地卷了进来。

在路上听祭雪说,在修仙修道界中,“魂灭”之术是千古以来最为禁忌的邪法,一旦练成,不但无人是他对手,而且将有不可预兆的大灾降于天上人间,如若无邪当真在练习此术,神界务必要在他练成之前将其诛杀。

所以,他们希望墨隐尽快恢复记忆和神力。

墨隐抬手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光滑的触感,一点一点拭过指尖,他将目光望向身边的小花隐,一声叹息之后,放开了手。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起花隐的手,“来,小花隐,让为师瞧瞧这些时日不见,你的画技有没有进步?”

随着他掌心传递过的温柔,花隐的心重重一颤。

假的,不要忘记这些都是假的,不要忘记他曾经是怎么欺骗你伤害你的,花隐用力想摆脱掉心头的迷恋,最终却仍是鬼使神差地点头,任凭他牵着自己,走上了阁楼。

子笛和墨隐,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你?

书房之中窗隙半开,桌案上宣纸长铺,墨隐手中画笔轻转,冲站在门边的花隐招招手,“傻傻杵在那里干嘛?还不快过来。”

花隐“哦”了一声,小走几步,到他身边。

墨隐将画笔递给她,“来。”

花隐接过笔之后,神思依旧游荡在过去的回忆里,只是有心无意地在宣纸上轻描着线条,也不知自己想画什么,便随口问了一句,“师父,你让我画什么呀?”

墨隐懒懒靠在一边,“随心所欲就好。”

花隐就很听话地在纸上随心所欲地画着,一笔一笔散散淡淡,墨隐在旁等了许久,也不见她收笔,便起身凑过去看,先是一怔,随后不由噗嗤一声笑了。

听到他的笑声,花隐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样,昂头望着他,“师父,你在笑什么?”

墨隐一手摸着下巴,一手用折扇轻轻点在她的画上,“你是饿了么?画的这是……骨头?”

花隐匆忙垂下头去看,天哪,她在画什么?方才一直在想怎么才能从师父手里骗到妖骨,居然下意识就画出了一堆不伦不类的骨头,她要无地自容了。

“这、这是我的大智若愚之作!”无力地辩驳。

墨隐又瞥了两眼,淡淡道,“……我看是‘大愚弱智’吧。”

“师、师父,这幅不算!”她尴尬地红着脸,将那幅画一把扯到一边,举着墨笔信誓旦旦地说:“我再来给你画一幅,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成,你说画什么吧?”

说完这话之后她心里又是一冷,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恨他恨到要死,却还是不想在他面前丢脸。

“好啦。”墨隐自她手中拿过笔,笑眯眯说,“你就乖乖在那里坐好,尽量不要动,我来画一幅像。”

顺着他的指向,花隐气馁地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木椅上坐好,又按着他的意思,摆弄了好几个姿势,却总觉得肢体硬梆梆的,“这样成了吧?”

“花隐,你是不高兴么,为何自我回来之后,你连笑都没笑过?”墨隐歪头看着她,漆黑的眼眸像是棋子一般,凝视着她的脸,语调深邃悠长。

花隐弯起唇角,冲他笑了笑。

“这样才对,”墨隐温和地点点头,开始起笔,偶尔抬头见她姿势不对,便会道一句“不要乱动”,她听罢又赶忙重新摆好,时间长了,姿势便越发显得僵硬起来。

终于画好了,墨隐吹了吹微湿的墨迹,使其干透,而后让花隐过来看,花隐趴在桌案前,看着宣纸上那明丽动人的女子,出神的大眼睛,小巧的唇瓣,静坐在那里,美得像是刚刚破茧而出的蝴蝶。

墨隐将它贴入卷轴,挂在了他书房的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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