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
三月初三一大早,楚玖飏就准备好了出门。只见他神采飞扬,笑意蔓延唇角,欢喜满满。
他亲自去检查了一番聘礼,核对无误后,这才回到前厅喝茶,等着他爹出来,一起去连家。
这时,楚家一个门童进来,对着楚玖飏鞠躬一礼,然后双手奉上一封信。
“公子,这是刚才在门口发现的。”
楚玖飏有些疑惑,什么东西?他接过一看,只见信封上书有“玖飏亲启”四个字。一见这字迹,不妙的预感蔓延全身,他立马拆开阅读起来。
“君非妾之良人,妾亦非君之佳选。勉强结合,必成怨偶。妾此生只图苟安于世,家人平安,自认无法与君一同乘风破浪,历险度恶。此番负君情意,妾深感歉疚,万死不足以恕己罪。惟愿君抛却过往,切勿相念。经此一别,此生再不相见。望君珍重。”
寥寥数语,字字珠玑。楚玖飏看完信,脸色陡变,急忙抓着门童问:“送信的人呢?!”
门童被吓得双腿一软,声音颤抖:“没、没人……信是放在门口的。”
楚玖飏一听,立马甩开门童衣领,疾风般奔了出去,去往连家。
大门紧闭,铜锁高悬。
楚玖飏看着连宅门口的景象,心中大骇,他急忙上前喊门:“梓箐!梓箐!”
久久无人响应,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
楚玖飏倒退两步,纵身一跃,翻上了连家墙头,然后进到宅子里去。他一间间房的找人,却遍寻不着,而看着这收拾齐整的屋子,消失不见的随身衣物,他一颗心渐渐凉了下来,冻成寒冰。
怪不得她昨日如此反常,那些缠绵缱绻,都是诀别之礼么?
“玖飏,不要想我。”
美人的话语犹如在耳,可人却失了踪迹,如果不是感受过于深刻,楚玖飏真会以为这只是美梦一场。
你害怕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要逃避这一切?
楚玖飏胸闷欲裂,整个人几乎都要失了魂魄,他在院里靠着玉兰树坐下,把头埋进双膝之间,肩膀微微颤抖,浑身哀伤弥漫。
许久之后,他才抬起头来,此刻那双似海深眸都有些泛红。他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接着走出连家,招来了手下之人。
“去查一下昨日有哪些人出城,都往哪个方向走了,一丝一毫都不许遗漏!一个时辰后我要知道结果,谁办事不力,提头来见!”
余音绕耳,余香在怀,黄粱梦醒,佳人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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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苍穹国京城。
近日京城民众都在津津乐道一件事,这件事上至耄耋老翁,下至三岁孩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失散在外十余年的皇子苍昭麟不日就要返回京城了。
十四年前皇宫大火,苍昭麟的生母宝妃葬身火海,而这位福大命大的皇子却逃过一劫,后来方知是宝妃临终托孤,恳请一位侍卫带走了皇子。而宝妃之兄,北安将军曹峰多年来四处打探,终于在数月前从宜城找到了皇子。这会儿,将军正护送皇子回京,半月后便会抵达。
宫闱秘事,素来是人们最好奇的。于是这个消息一传出,京中民众都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这帝位之争,怕是愈演愈烈了呢……
他们不知,虽然皇子回京的消息是这样传出的,可是其中的真假,又有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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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城通往京城的官道上,行有一队人马。
人数统共百余人,皆骑高头大马,其中夹杂有两辆马车。二十位铁甲精兵在前开路,四十名护卫在车旁保护,另有四十铁骑断后。一看这番阵势,便知车中之人是何等显赫身份。
有两人夹杂在一众骑马的士兵之中,身着普通兵服,乍看没什么不同,可若是仔细观察队形,便会发现这二人所处的位置在整个队列中央,东南西北都有人保护,堪称最安全的所在。
这两人一人骑白马,一人骑黑马,此刻白马马上之人正在说话。
“我们真有必要如此伪装?我看一路上还是挺太平的……”
说话之人长相极为俊美,是举世无双的美男子,一张容颜令美女都自叹弗如。他一双黑眸耀若星辰,未曾沾染世俗之气。此人正是南宫霖。
“有必要。入京之前,必有杀手伏击。现在越是平静,日后就越凶险。因为他们现在不动手,是在更好地筹备,势必一击毙命。”身骑黑马之人这般回答,口气冷硬,面无表情。
他面容俊朗,身材高大,一派气度非凡,不过一双似海深眸却是泛着冰冷的蓝光,扫人一眼都可以冻成冰,浑身凌厉令人不寒而栗。他便是楚玖飏,也是新任的诛天阁主。
“哦。”南宫霖点点头,论江湖阅历,他自然不如楚玖飏,既然他们都如此计划了,他只要听从安排便可。
想了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南宫霖抬眼望着楚玖飏,小心翼翼地问道:“小连还没有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