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敢想,这句话会从你口中说出。
你曾经,那么疼惜于我……橫霜划过,你不曾嫌弃。绯夜剑下的露骨伤痕,你亦万般心疼。原来,这千年情深,无论是我的前世,还是你的前世,到底也只不过是因为这面上的好颜色,才让你动心。如今,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心碎成灰,反倒不觉面上再痛。身上软作一团,绯目偏开那一团黑色,没有勇气去承受那道冰寒的目光,那会是怎样厌恶的神情?只等那孩童起了身,抢了球,越跑越远,心中哀凄才如疾风而至,撕心裂肺,喊上了一声:“春秋!”
那孩童跑得远了,才听他极是悲戚地唤自己的名字,停了脚步,扭身又重新望向他。
“你是什么人?如此大呼我家少爷名字!”几个小厮七嘴八舌。
那孩童此番倒有了些兴致,慢慢走近前来,“你知道我的名字?”
“单春秋……”极小的声音含在口中,似是在回答,又像是在对心自语。
“我姓叶,不姓单。”
“啊!”一惊之下,仰首而起,等一下!这是——
方才,只听得那一声“春秋”,便已是满目泪水模糊了眼,还未来得及看清楚……此时再看,却发现那孩童左右脸面一般无二,眉宇之间全无那人的灵动之气。
原来竟是自己寻人心切,蒙了心,花了眼,认错了人!
这!岂有此理!这般无礼之人,怎敢也用‘春秋’之名!
妖魔之王怒从中烧,绯目燃火,指间杀意顿起,吓得那孩童连连向后退了几步,手中的球也滚落于地。
小厮们见状不对,一拥而上,围了过来。
正在这时,街角一阵嘈杂,转过几个汉子,手中拿着棍棒扫帚,追着一个孩童打骂。
“敢偷东西,打死这个妖怪!”
“天生妖孽,就是个祸害!”
那孩童灰头土脸,发髻散乱,已是秋日季节,却还穿着夏日单衣,脏兮兮一身土泥。一手用衣服兜了几个馒头番薯,一手不住地往嘴里塞着吃。
“拦住那个小贼!上次就是他偷了祠堂的供果,害得我被老爷一个劲训骂。”一个小厮喊道。
一旁的富贵公子见此情形,忘了害怕,拍手大叫起来:“打他!打他!上次拿石头砸我的小黑!腿都被他砸断了。”
主家发了话,其余几个人也纷纷撇开杀阡陌,奓了双手,上前拦堵。
后有人追,前有人拦,那孩子心急分神,脚下不稳,摔了个马趴。手中馒头撒手、番薯压烂,顾不得身上擦碰的伤,一个翻身起来,想去抢那吃食,却被人一脚踢飞了馒头,自己也被众人围了个严实。
“叫你跑!”一扫帚下来,抽在面上,便是一道血印。
心痛才下,面伤又起。妖魔之王只觉得左面忽地火辣疼起,仿佛那扫帚全是抽向了自己。再看那孩童,面上带血,仰首而视,目中没有怯懦,没有泪光,只有恨与怒火。那左右异样的面孔,还有那神情——
“春秋!”
这一次,一定不会认错!
竟敢当着他的面欺辱于他,统统都去死!
眼见着棍棒齐下,那孩童又要吃苦,杀阡陌袖口微扬,扫开众人,将他吸至身前,死死揽在怀里。而在那孩童身后,一股气浪冲过,将一群人连同那霸道稚子,一并震碎成片,血肉满地。
身后一阵哀嚎遍地,更有不远处四下惊呼不绝,怀中的孩童不知发生了什么,想要扭头去看,却被那清泉之音止住:“不要看,后面那些人,脏得很,不要污了你的眼。”
“他们……怎么了?”
“他们都该死!”
听过这话,那孩童有些惊怕,想要挣扎去看,却又被紫衣紧紧环裹,扭不得身。满是尘土的小脸贴紧在那衣衫,阵阵香气沁人,欢喜非凡,动动手脚,只想抓紧。忽又觉得一阵落雨在发间,顺着便淌到面上,痒痒的,惹得他心猿意马。许久才透得一丝气,不禁仰起头,小心看去。
紫衣纯净,美人如璧。手臂无意间揽住的腰枝,抬头可见的玲珑琵琶骨,微微轻垂的白皙颈子,润玉一般慌忙掩去左面的纤指,甚至连那扶风袖口亦是世间难得的精致。半面芳华亦醉人!
从没见过这等景致,与往日的凡尘俗物绝不为类。
小孩子好奇心顿起,伸手便想去扯开那掩面的衣袖。
“不要!”杀阡陌下意识地扭头偏向一边。不想听到他‘再’说一次,若当真如此,生不如死。
可那孩童却执拗得很,见他一手遮面,另一手也松开了许多,便假意抽身离去。杀阡陌怀中突然空了人,惊急万分,慌忙回首去寻,却被那孩童趁机手上用力,扯开了衣袖。
“啊!”到底还是孩子,一惊之下呼出了声。只见那人,触目惊心的疤痕遍布左面,除了绯目完好,尽皆残碎。
妖魔之王心上再剜一刀!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