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泊低下了头,脚尖动了动,踢着他有些长的衣摆,慑喏的说了个名字。但凌姿涵没听清楚,又反问了一次,才听他说:“是……是阿权。”
眸光微微一敛,凌姿涵转眸朝慕容暝幽看了眼,递去询问的眼神。
慕容暝幽的眼神忽然沉了些许,朝凌清泊的掌心看了眼,面色微微有些凝重的就对凌姿涵说:“随侍清泊的小厮好像就叫这个名字。”
“还活着?”
说到这人,慕容暝幽忍不住犯了个白眼,冷笑道:“当然活着,我救下清泊的时候,他拿着清泊但挡箭牌。不过他是你们凌家的家生奴才,我没动,但今日一同带来了。”慕容暝幽是什么人,怎么会怕凌相,留着那狗奴才,只不过是要让凌相自己看清楚,他对自己的儿女是有多残忍。
敢拿她弟弟当挡箭牌,这小子嫌命长是吧!
不过,看这道老伤疤,凌姿涵心里也明白,那个所谓的随侍小厮,不知道背地里怎么折腾清泊呢!这只是手上一道,那身上呢,看不见的地方呢,又会有多少处伤痕!
眸光陡然转寒,凌姿涵凝视着他手心那条几乎很跨整个手掌的伤痕,沉声道:“流云,你跟安礼一起,去把那狗奴才给我抓起来,送到刑房,往死里打。打累了,就把他的手脚都给从中间切两半,但记着,别伤着骨头动脉,否则死的太快,就太便宜他了。”
顿了下,凌姿涵又补了句,“另外,把六哥送的那支千年老身拿去,给他吊着命。还有那盒百花百草粉,也是疗伤奇物!”
准确点说,是奇毒。
一听这话,流云倒是没什么太大方应,淡淡的应了声,而安礼却是一怔。但因为他从小就与凌姿涵有所接触,深深了解她的性子,就更为明白此刻凌姿涵心中的怒火有多旺盛。
不过,他却很赞成凌姿涵近乎残酷的惩罚方式,在他与暝幽救下凌清泊与那小厮后,他就看那小厮多有不爽,他不仅当着他们的面骂凌清泊傻,还对他大呼小叫,完全没有身为奴才的自觉,更别说什么尊卑观念了。而且他把自己养的肥硕滚圆,凌清泊却是副瘦弱的风一吹就能飘走样子,再看他那一身绫罗,和清泊粗麻布衣的打扮,一眼就知道他是克扣了清泊少的可怜的月银。
尤其安礼给凌清泊换衣服时,看过他身上的伤痕,有不少瘀伤是才打上去的,也有不少旧伤,还没有退下乌青。但好在没有像他手心上那样狰狞的伤痕,否则他可能真会控制不住,直接把那小厮给宰了。
“姿涵小姐放心,有安礼在,一定不会让太早断气,怎么也要把小少爷身上的伤痕,都给那狗奴才也给成倍添上去才好。不然,就枉费了师父师叔们的教导。”温文尔雅的安礼很少露出这么可怕的神情,转脸,他朝正欲开口的凌相拱了拱手,“也请相爷放心,安礼是大夫,不会让人死。”
只不过,是毒医。
“安礼,本宫做主,就按我们北燕的家法处置,怎么说清泊都是本宫的弟弟,他敢以下犯上,就不能死的太便宜。”紫灰色的眸中闪过一抹愠色,转即又呈现出那种神秘清透的光辉,闪烁着寒光。
这样一来,凌相更是无话可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男一女离开。可他心里恼火,明明是自己的家事,却没了说话的份,愣是被凌姿涵和慕容暝幽给堵得死死的。难道说,他这个一家之主,在他们这群人眼里,连个屁都不如吗!
不觉用力握了下杯子,他又低头朝还在和清泊说话的女儿看了眼,眸光深沉锐利,如抽出刀鞘的宝剑,朝她射去。
过了好一会儿,凌姿涵与凌清泊似乎也渐渐热络了起来,尤其凌清泊,简直就像个牛皮糖,粘着她半刻也不放开。倒是慕容暝幽缓缓起身,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揉着酸麻的腿,与一旁盯着他们看了不知多久的凌相继续着之前的寒暄。
余光瞥着凌相,他看着凌相眼中的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郁,不觉牵动柔软的红唇,笑着陡转话题道:“说起来,安礼与西朝也颇有渊源。”
听到他感兴趣的人的名字,凌相收回目光,转向慕容暝幽,古井无波的眼底竟然有了丝丝闪烁,嘴角牵起一丝兴味,仿佛在洗耳恭听。
慕容暝幽高深莫测的笑着,神秘诡魅的眸子盯着他的眸看了会儿,吊足了胃口才说了一句,“听说你们西朝的孝诚皇后,叫安然。”
暝幽的声音很低,低的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却也叫凌辰立仿佛听到了什么呼喝般,瞬间瞪大了眼睛。但转瞬间,他就收敛神色,只是温儒静默的看着慕容暝幽,仿佛刚才只是一个错觉,不曾发生过。
刚巧,这时外头传来通报,说是二夫人来了。
“让她进来。”凌相似乎不想在和暝幽继续之前的那个话题,命人通传了二夫人。
没多久,纱幔掀起,杜梦弦带着贴身丫鬟白樱走入亭中,盈盈福身说了一番吉祥话,又给世子请了安,倒是处处都做足了功夫。
“梦弦,这里没外人,起来说话吧!”
“是,老爷。”在白樱的搀扶下,杜梦弦缓缓站起,朝凌姿涵的方向看了眼,眸光微微闪了下。转即又往凌相的方向看去,低眉顺眼的做足了柔和姿态,慢慢地说:“老爷,今天是家宴的日子,您忘了吗?”
她的声音懒懒的,却很清晰,五官精致柔媚,但含情的眼睛里却带着几分世故,几分干练。略飞的眼角勾着蓝黛,额心绘着蓝彩,与她水蓝烟纱的所制的衣衫极为相配,分外明艳。倒也看得出她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
她头上绾着蝶髻,垂下两缕翅尾落在肩头。髻上点缀着点点蓝宝单簪,与她今日的妆容柔和,尽显华丽的媚色,脉脉生情。
“嗯,今日有贵客在,晚宴就摆在夏珑院里。梦弦,你去监督张罗,务必办好。”很明显,相爷的声音比之前的温和许多,或许是因为看见了这个与楚明珠长相极为相同的女人。
杜梦弦倒是没什么表情,还是规规矩矩的福身应答。
“是,妾身这就去办。”
说着她又深深地福了福身,就要告退。但就在她前脚刚迈出亭子时,凌姿涵的方向就传来一个轻软的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坏人,她是坏人!”
凌姿涵的眸底闪过一抹精光,她深深地看了眼慑喏的凌清泊,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才她似乎看到凌清泊的眼中划过点点仇恨。
琢磨着,她又抬头朝二夫人离开的放向看了一眼,眉头微微地皱了下,转脸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
又过了许久,流云和安礼回了来,各自到主子身边,禀报了几句后,就静静地各自站在主子身后。一旁的静好陪着凌清泊玩的挺开心,流云则给静好打着扇子,看上去倒也和谐美好。
只是圆桌那边,自打安礼回来,凌相的余光就没从他身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