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呢?
灵儿又站起身喊起来,绝望之余似乎听到有人喊了声灵儿,她生怕是幻觉,屏声静气听着,果然又传来一声,是如墨的声音,她循着声音叫着跑了过去,如墨慌忙喊道:“是猎人挖的陷阱,灵儿小心些。”
灵儿冲了过去,趴在洞口向下望,如墨小腿被捕兽夹夹住了,鞋掉在一旁,白色布袜上血迹已经干涸成黑褐色,灵儿看着如墨苍白的脸色,眼泪哗就下来了,咬了咬唇说:“都怪我,日后再不会跟你置气,你到那儿我都陪着。”
如墨也没注意她你你的,只是紧张着阻止:“乖灵儿,别着急,说不定明日猎人就来了,解开了就好了,血已经止住了,就是解不开这机关,灵儿喊了多久?爹刚刚睡着了,还睡得挺香,底下不是有草吗?又厚又软,比家里的床还舒服……对了,灵儿知道爹怎么掉下来的吗?是为了救一只兔子,那只兔子啊,下山跑得太急,一头卡在两棵树中间了,我费半天劲才将它解救出来,放下它一倒退,就摔下来了……灵儿别急啊,爹喝水了,也吃干粮了,不饿也不渴……”
如墨说这么多话,是怕灵儿着急,灵儿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绕着洞口转了几圈,到山下叫人吧,爹要一个人呆着,万一有猛兽……顾不了那么多了,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如墨吓一跳,忙伸手去扶她,关切问道:“摔着了没有?”
灵儿不说话,看了看卡住他脚的铁夹子,琢磨半天不得要领,解开包袱为如墨披上披风,拿匕首埋头狠命挖了起来,如墨忙问道:“乖灵儿在做什么?”
灵儿冷哼了一声:“这捕兽夹是埋下去的吧,我将它挖出来,到了山下再想办法。”
如墨伸手去制止:“不行,会累坏的,明日猎人来了……”
灵儿啪得打开他手:“洞里长满了草,不定挖了几个月了,猎人怎么会来?”
如墨试探道:“那……等天亮了灵儿下山叫人可好?”
灵儿不耐烦道:“天亮还得好几个时辰,把腿夹坏了怎么办?魏如墨,你闭嘴,不要打扰我干活……”
如墨愣了愣,挠挠头不说话了,这个丫头倔劲上来了,十头牛也拉不回,由着她吧,挖累了也就放弃了,没想到灵儿越挖越起劲,如墨听到她额头上的汗水滴在草上的声音,出声阻止,灵儿不耐烦吼他闭嘴,如墨只好试探着将水囊递到嘴边:“那先喝几口水,歇息一会儿,吃些……”
灵儿挖了半天,两手酸麻发抖,都有些握不紧匕首,急躁嚷道:“都是你,怎么就应了亲事,怎么就非要在我生气的时候上山采药,上山采药也就罢了,管什么小兔子……”
说到小兔子又闭紧了嘴巴,自己看到也不会不管的,埋头又是一阵狠挖,露出一个铁扣子来,两手使劲一按,如墨腿上的夹子松开来,慌忙往旁边一挪,灵儿松开手,夹子又扣了回去,如墨喊了声灵儿,指指自己的腿,灵儿过来一看嘴角翘了翘,再一看洞口又蹙了眉头,自己好说,爹的腿伤了,怎么样才能上去?
如墨利落脱下里衣,撕成布条将腿包扎好,对灵儿笑道:“灵儿不用再担心爹的腿被夹坏了,天亮到山下寻人就是,到张家找张大哥,我帮他娘医过病。”
灵儿嗯了一声爬上洞口,过一会儿搬来些石头,如此十多趟来回,石头垒成了石阶,延伸到洞口处,又找来一根棍子递给如墨,如墨一手拄了棍子,一手扶在灵儿肩头,一步步挪了上去,坐下来歇息一会儿,二人喝些水吃些干粮,灵儿站起身来:“下山去吧。”
如墨刚摇摇头,灵儿手撑在他腋下,将他扶了起来,如墨叹口气:“我倒霉也就吧了,害灵儿如此辛苦,等爹腿好了,我们就去太康,带灵儿一路游玩……”
灵儿说了声好,二人下山而去,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山下东方天边已透出一丝曙光,灵儿敲开张家的门,张家人一看如墨受伤,慌忙安顿他在床上,又是煮饭又是熬汤,好一阵忙碌,用过饭灵儿看如墨脸色发白,让他稍事歇息就走,好的药材都在药铺里,如墨拍拍床边:“灵儿也少睡会儿。”
灵儿摇摇头:“不用,得让张大嫂挑一挑手上的刺……”
说完挑门帘要出门,如墨说了声回来,一转身如墨伸手将她扯了过去,将她的手掌摊开掌心里,猛吸了一口气,那双白嫩的手上布满血痕,手指微微有些肿胀,在如墨掌心里不时得抽搐,从手腕到指尖,到处都是棕色的或者黑色的小刺,灵儿挣扎着要抽出手,如墨双手一合,将她两只手包在掌心里,扬声喊着张大嫂,张大嫂忙不迭进来,如墨温和吩咐她烧一锅开水,再煮些干净的白布,张大嫂答应着出去,如墨从怀里拿出一包银针,挑出一根来看看灵儿:“能忍住疼吗?”
灵儿点点头:“可是,爹的脸色青白,应该先歇息一会儿,我的手不过是皮外伤……”
如墨让她坐在床边,说声不碍事,凝神逐个挑着小刺,过一会儿低低问道:“灵儿不是最怕疼吗?小时候摔一跤都要大哭一通,抱着哄半天才能好,这次手伤成这样,怎么不告诉爹?”
灵儿随口说道:“只顾着急爹的腿伤了,这个没忘心里去,也没觉得疼……”
如墨伸手捏捏她脸:“都是爹不好,害得灵儿受苦……”
灵儿摇摇头:“还是那句话,日后爹再去采药,灵儿一定要跟着。”
如墨说了声好,其实他被捕兽夹夹得不轻,开始并不是睡着了,而是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待到被灵儿唤醒,怕她心焦一直狠命咬着嘴唇,生怕再睡过去,因神智昏聩,没有想到那么多,否则依他医者心细,早该想到灵儿拿一把匕首挖土,又搬来那么多石头,手上定会有伤有刺。
此时想着灵儿少见的勇敢坚强,心里大为安慰,这时张大嫂掀帘进来,说是水晾好了,如墨仔细查看灵儿的手,刺都挑干净了,白布蘸了水一点点为灵儿擦洗,张大嫂说她来,如墨笑道:“还是我来,从小照顾她惯了,就算手重了,小家伙也不会喊疼,若是别人就不一定了,张大嫂,我这女儿没白养,这次要不是她,我说不定就死在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