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笑意,装着无意道:“可别提我那五妹妹,自小在家里被爹爹宠坏了,做事从来没个轻重,这次来俯里,之前知会也不曾知会我一声,赶巧这几日事多,不然我早打发了送她回俯。”
钱知雅低着的目光潋光一闪,却被适时的压下。然这一瞬间的变化却没有逃过梓清一直关注着的目兴,想来她要透露的意思,钱知雅已然明白。之后再斗,手下必不会留情了?如此作想时,梓清不觉在心里对钱知雅重新评估了一番,想来王家的五小姐此后会输得很惨?不觉微微的挽了唇角。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小丫头掀了帘子进来找杏梅,轻声的说了几句,梓清看向杏梅,见她朝碧云阁的方向微微的偏了偏头,便笑着问道:“什么事?”
“回少奶奶,兰依姑娘求见。”
梓清的眼角余光处便看到钱知雅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脸上很明显的有了一抹嫉恨之色,收了目光不动声色的说道:“请她进来。”
门帘掀开处,便看到佳人娉娉婷婷婉约如柳的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少奶奶。”兰依福了福礼,又朝坐在下首的钱知雅行礼,“兰依给表小姐请安。”
梓清眉头一挑,一抹笑便那样挂在了眉梢。抬了手虚点,“兰依姑娘免礼。”
钱知雅蹙了眉头,强笑道:“兰依姑娘多礼了。”
兰依这才起了身,恭敬的立在一侧。
“有事吗?”梓清问道,“住得还习惯吗?丫头婆子们可有为难你?”
兰依微微抬了眼,轻声道:“俯里的人对奴婢都很和气。奴婢想着受了少奶奶恩惠却每日这样等闲而过,实是心里难安,少奶奶你派活给奴婢做,奴婢什么都能做的。”
梓清听她讲完笑了笑,端起一边的茶,浅浅的抿了口。
一下子,屋里静得落针可听。
“兰依,我说过,你只要会一件事就行了。”
“少奶奶……”兰依的脸瞬间红的像能滴出血,水濛濛的眸子仿似新雨过后的湖面,湿漉漉圆溜溜,风情万种。
“回。”
梓清端了茶,钱知雅见状也起身告辞。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恰在这时,谢沐安一阵风似的撩了帘子进来,两人一前一后行礼,一个叫了声,“大表哥。”另一个,千娇百媚的称了声,“大少爷。”谢沐安却是敛了脸,只顾一股脑儿冲到梓清跟前,寒声道:“你明日要进宫?”
梓清抬眼,迎着他,淡淡笑道:“是的。”
“所为何事?”
“请旨为相公纳妾。”
那两个原本停在门边的身影,同时几不可见的晃了晃。
“胡闹。”谢沐安锐历的声音蓦的响起,梓清摆了摆手,屋里的丫头们便齐都无声退了下去。原本立在门口的二人便也只好跟着往外走。
见人走光了,梓清才起身,不急不燥道:“我不只要为相公纳妾,还要给相公娶平妻。”
“你……”谢沐安不解的看向梓清,半响才道:“可是我惹着你了,还是俯里有人嚼了舌根子。”
梓清摇头,温婉一笑,道:“我三年无所出,已占七出之条,蒙相公深情不曾嫌离,今日二叔又……我若再一味固守,当真是天亦不容。”
谢沐安听她提到谢沐方,神色一黯,良久道:“二弟可在族中过继一子,承续相火。”
“相公想世人如何看我?又要我何以立足于这世间?”梓清看向谢沐安,语带沧然道:“相公若真心怜惜,便听了我的劝,纳妾。”
谢沐安久不言语,就在梓清放弃时,才听他缓缓道:“好,只纳妾,不娶平妻。”
梓清欲要再劝,谢沐安已是摆手,继续说道:“纳妾之前,可在沐成那选一子,过继到你的名下。”
梓清想也没想,断然拒绝道:“不要。”
谢沐安所说的沐成,乃是谢俯二老爷谢绍文之子,谢沐成。谢绍文在一小县官居县令,其子谢沐成与谢沐安年纪相仿,但却已有二子一女。
第十三章
杏梅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又将门虚虚的掩了起来。
屋外听见声音的几人都围了上来,莲香担忧的看了眼屋内,压了声音问道:“怎么就吵起来了?”
杏梅摇了摇头,沉沉的叹了口气,安静的守在门口,目光不时的扫向那些企图探头探脑的丫环婆子。玉珠则是狠狠的朝碧云阁的方向呸了口。
“翠竹,那天去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莲香将翠竹拉到一边,小声道:“我总觉得从东狱庙回来后,小姐就变了。”
翠竹侧头仔细的想了想那天的情形,果断的摇头,“那天庙里没什么事。”
“那路上呢?”莲香不死心的追问。
“路上……”翠竹忽的想起前两日自家小姐的那句话:“翠竹,你还记得今年的元宵吗?”翠竹努力的去回想那个元宵节,却是记忆久远无从想起,陡的转头看向莲香,“今年元宵节……”
莲香原本期待着她往下走,忽的听她提到元宵节,讶然道:“怎么想起了元宵节?”
翠竹摇头,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说,必竟只是自己的猜想。可莲香却是个聪明的,翠竹虽不再言语,她却是低了头咬了唇,反复的去回思元宵那日不被自己留心的反常,眼见迷雾层层拨开,她似有所悟。
院子里却突然多出一抹急燥的身影,她抬了眼便要去拦,却见不远处玉珠冲她摇头,脸上有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立时便明白了玉珠的意思,微微的抬了手,道:“五小姐,容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王梓萱柳眉倒竖,历声道:“你莫是忘了谁是你主子不成,我见自家姐姐,要你多什么嘴。”话落,双手一抬,推开了虚掩的门,闪身便往里进。
“滚出去。”
一声怒喝,夹杂着一样看不清的物什兜头兜脸的扔了过来,她堪堪转身避开,哐当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有几片甚至溅起,砸在她的脚背上,一阵生痛。
“啊。”她惊叫一声,边低了身去抚疼痛的脚,边半抬了脸,泪水汪汪的看着屋里剑拔弩张的二人,一时间竟忘了是该哭还是该喊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