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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1 / 2)

第七十八章因果报应

凌晨五点,喻妈妈隐约听见客厅里传来的电视声音,她披上棉袄出去,见儿子蜷缩在沙发一角,脸色苍白,两眼无神。

“年年……”

喻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不管是电视,还是母亲的声音。

他的视线就那样定定地锁住空气中的一个点,看起来像是灵魂出了窍。

喻妈妈略加猜测便知道,造成儿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她介怀的并非那人长得像“他”,而是那孩子,是个男的。

自古情结最难解,古语有言: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喻年聪慧肖他伯父,情深亦似他伯父……他对待感情,必定精诚至之,若找到了想要的人,就会像飞蛾扑火,一心一意。

身材娇小的喻妈妈坐到沙发上,抱过儿子的脑袋,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

“妈妈从来没和你提过自己的感情故事,你也从来没有好奇问过我……以前觉得你还小,这些事情无需跟你说,可是啊,我一不留神,你就长这么大了,上了大学,也到了恋爱的年纪了……”喻妈妈还是和平时一样,一脸慈祥温柔。

喻年的眼珠动了动,似乎有了点反应。

“妈妈年轻的时无错小说 {}{le}du{}候,是镇上远近闻名的美人,”喻妈妈微笑着,不像自夸,倒像是在讲述他人的故事,“我十六岁的时候,来找你姥爷约亲的媒人几乎踏烂了家里门槛。你姥爷是个很开明的人,不赞同我早婚,他说,女人啊,无论到了哪里都不能光靠脸面吃饭,女人的美丽,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时间到了,才能等到对的人。

“我念完初中,你姥爷就让我拜镇上的一位缝纫师父学手艺,那时不像现在,处处有时装店,我们那会儿只有布店,想穿新衣服,就要扯了布请裁缝师傅上门量身定做,我十九岁出师,开始赚钱,那个时候,镇上好些同龄女人都已结婚嫁人,来我家提亲的依旧数不过来,但看中的不仅仅是我的外貌了,还有我的手艺。”

喻年听着,仿佛可以看见当年母亲的风光。

“你姥爷说,是可以考虑嫁人的时候了,可妈妈却已把一颗芳心,暗许给了一个以前同校的学长……他很聪明,念书念得极好,呵,我二十岁那年,他考上了市里的师范学校,临走之前来见我,因为不敢敲我家的门,在我家后院门口蹲了一夜,直到我早上起来喂鸡,才看到他……”喻妈妈回忆着,双眸流光似星,“他傻傻地站在那里,光顾着看我,连话都忘了说,我问他,‘你来找我干什么’,他道,‘我要走了’,我说,‘那你何时回来’,他道,‘你想我回来么’,说完他脸就红了,我应他,‘我等你’……”

喻年抱着妈妈的腰,听得入神:“后来呢。”

喻妈妈:“我等了他三年,无论谁来都不嫁,可二十岁不嫁还能撑一撑,二十三岁却已是老姑娘了。你姥爷和姥姥开始着急张罗我的婚事,就在我快没耐心的时候,一个和他长相相似的男人来到了我的面前,他就是是你的爸爸,也是那人的亲弟弟……

“他说会让我幸福一辈子,给我家里送鸡蛋,送给我最漂亮的花边(制衣用的高级材料),可我还是不甘心,我假装好奇问到了他哥,他骄傲地说,‘我哥去年毕业,被市里的事业单位录取了’……”

喻年:“……”

“我傻傻地等着他,他却已在外地生根……”喻妈妈叹息道,“你爸爸锲而不舍地追了我几个月,我被他打动,想到了你姥爷的话,‘时间会让我等来对的人’,于是,我和你爸结了婚。结婚那天,他回来了,看上去很伤心,他问我爱不爱你爸,我说爱,他问,‘那我呢’,我说,‘不能再爱了’……”

不能再爱了。

一语双关的五个字,展示着这个女人的成熟睿智。

喻妈妈:“那晚,他一直给我们敬酒,祝我们新婚快乐白头偕老……后来他喝得酩酊大醉,稀里糊涂地和一个女人发生了关系……”

喻年问:“……伯母?”

喻妈妈无奈地点了点头:“她是你伯伯的高中同学。”

喻年望着妈妈,眼神复杂:“伯伯和伯母离婚,是因为你么?”

喻妈妈叹了口气,并未直接回答喻年的问题,而是道:“妈妈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爸的事,你伯伯也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喻年撇撇嘴:“什么责任心,有责任心还让你干等那么多年,有责任心还和别的女人上床!”

“傻瓜,别胡说,那个时候上大学不能搞对象,被发现了会被开除,而且工作分配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分配到哪里,就必须去哪里工作。你大伯当年已向上级请示,工作三年后回老家任教……只可惜,时间不等人……你伯母的事,也是我们的错,我们那天太忙,没顾及到他喝的人事不清……”

喻年想听重点,催促妈妈继续说。

“他和你伯母结婚后没多久,就生下了悦悦,三年后,我也有了你,”喻妈妈宠溺地轻拍喻年的背,像是拍沉睡中的婴孩,“你爸爸婚后对我很好,我也很爱他……只是,如果一辈子只爱一个人,或一辈子只被一个人爱,那该有多好。”说这句话的时候,喻妈妈的眼神满怀悲伤。

喻年知道,既然伯伯跟伯母会离婚,那故事必定还有后续。

“你伯母是个很要强的女人,很有想法,她当时有什么话都跟我说,包括她和你伯伯之间的事。”这一段说起来尴尬,喻妈妈简单几句带过,是说喻年的伯伯和伯母结婚后,就再没有过房第之事,喻妈妈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表明自己的心意,既难受又不安,也觉得对不起喻悦的母亲。

“他们离婚,是因为你伯母发现了一盒信,那是他大学时写给我的情书……”

“……”喻年算是明白了,伯母被欺骗了那么多年,还把情敌当知心姐妹互诉衷肠,再联系自己和丈夫的第一次性-关系也发生在弟弟弟媳的新婚那晚……

恼羞成怒怕还算是小事,离婚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要离婚,要带走悦悦,你伯父自知对不起她,凡事都依她,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只是他舍不得悦悦,嘴上虽不说,可心里痛苦得很……”

喻年恍惚,这当中受伤最深的,不是伯母,也不是伯父,而是喻悦。

当他知道自己父母的事,要如何才能接受?他是不被期望的出生,他被母亲带走,以为父亲不爱他,又不知被母亲灌输了什么观念,以至于这般逃避“喻悦”这个身份……站在杨嘉跃的角度思考,喻年不由替他觉得辛酸。

喻妈妈:“后来你爸爸去世,他怕妈妈孤单,就来陪妈妈。”

与其说是伯父来陪妈妈,不如说是妈妈在照顾伯父,喻年知道,对这样一个深爱自己数十年的男人,又因为自己妻离子散,任何人都无法狠下心来对他不闻不问。

伯父最后那段日子,妈妈衣不解带地陪在他身边,汤水亲喂,无微不至。伯父走了,妈妈也瘦了一大圈,眼睛也出了毛病。

“年年……”喻妈妈轻柔地抚摸喻年的头发,缓缓道,“你伯父临终前的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见悦悦一面。但是,那不是你的责任……妈妈知道你一直想要找到你堂哥,但万事不可强求,你有你自己的人生,要学着过自己的日子,去寻找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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