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曾的,老夫人您问她,当年她家里是不是犯了官司,欠了钱还不上,他老子卖了她去勾栏,后来她家一表舅替了她赎身,举家搬走了,还谎称她死了。她在勾栏院里,那就是个残花败柳,如今看这装束,是开了脸嫁了男人了不知哪个男人当了这现成的乌龟王八。吃了这狗剩,还当个宝贝供奉呢。”
明珠瘫坐在地,目光呆滞,仿佛天塌下来一般六神无主。
金嬷嬷忽然恍悟道,“太太,您可是记起,当年银碟曾提过,说是她家对明珠家有救命之恩,明珠感念她的恩德的。”
明珠唇角抽搐,目光呆滞,硕大一颗泪落下。
老夫人惊得起身问“明珠,你实话实说,你可是曾经被卖入过青楼”
“老太太,您何苦问他,去把那和龟公喊来,一认就知,她昔日的小姐妹还有认得她的。若非如此心虚,她怎么对我言听计从的伺候呢”汉子得了理般得意道。
流熏这才恍然大悟,依着如今的架势,封氏分明在一旁含笑隔岸观火,这把火定然是四夫人慕容思慧烧的,还烧得明珠片甲不留。可惜明珠身后竟然还有这么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若说银碟曾经救过明珠家的事儿,她依约也听人提起过。
谢祖怀闻讯赶来,呆呆的远远立在一旁难以置信。
封氏嘀咕一声“昨儿倒还听四妹妹哭骂,说明珠的行为放肆轻狭孟浪勾引四爷,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子。我只做慧儿妒忌不容她。”
一经提醒,谢祖怀更是羞愧愤恨,明珠远远的看到了谢祖怀,如汪洋里看到救命的稻草,喊一声“四爷”娇滴滴的哭了扑过去,忽然立足未稳,跌倒在尘埃,就扑倒在四爷脚下,只是此刻,谢祖怀没有伸手抱住她。
“四爷,四爷,冤枉呀”明珠哭着。
老夫人摇头叹气,封氏瞟一眼汉子说,“你都听到了你认错了人,看把姨太太吓的。若是去了刑部,怕你有命进去没命回。还不速速退下”
汉子一怔,旋即不服地就要争辩,金嬷嬷会意的上前,塞了一包银子给那汉子,那汉子立时眉开眼笑说,“该死该死,是小的狗眼认错了人,认错了人。”立时包了银子一溜烟的退下。
封氏打量四下道“今儿什么都不曾看到,”
“是,太太”
丫鬟婆子们齐声附和。
流熏心头冻如冰柱,明珠不智,若非她招摇在先,如何就有今日的大难
明珠哭哭啼啼,她频频摇头追悔。
老夫人说“什么都不曾发生,不曾”
“婆婆,饶明珠一条活路吧”封氏抢先求告,老夫人摆摆手起身,“后园的湖水清,桃源洞下那潭水浊,既然她喜欢。”
“不老太太,不要太太,大小姐,救我呀”明珠立时明白,老夫人要将她沉塘溺死。她声嘶力竭的哭求,爬了几步,被家丁拖走。她死死扒住了树干,哭喊,“四爷四爷,我腹中是你的骨肉,明珠不曾负四爷呀”
流熏就要上前,被方春旎一把拉住,对她摇摇头。如今明珠是一步死棋,救了她又如何难道让老夫人赏他给那汉子带走,那更是生不如死。
明珠被关在柴房,四面透风,廊下照角灯在雨中忽明忽烁,流熏顶着墨色斗篷悄悄赶来时,明珠已经精疲力尽的蜷缩在墙角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