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孤桐心里气恨交加,不想这奴才还在此刻对他步步紧逼,追命夺魂一般不顾他死活的要让他去杀掉谢子骏。可是,此刻要杀谢子骏谈何容易况且如今还多了个赵王世子景珏在谢子骏身边不离左右,更有那精明狡黠的谢流熏,这小女子可不似先时的痴傻容易哄骗了。
沈孤桐沉一口气说,“我是想速速的出手,可是你们爷如何也不把京城那边的事儿打理妥当些搞得我如今可是腹背受敌,无法出手。你们可是得知,如今赵王世子奉了太后懿旨赶来河南了,他可是谢子骏的表兄,如此一来谢子骏更是如虎添翼他,平日更有白虎军保护左右,旁人都难以近身了。更有,怎么太后又派来个求雨的孝敏郡主,她是个什么厉害货色,你们家夫人和太小姐那是心知肚明的。如今这处处设防的,让我如何下手”沈孤桐喋喋不休的抱怨一阵,更是牢骚满腹,“本我前些时日就要得手了,那石头泥土满灌的桶眼见了就要砸下井去送谢子骏去见阎王爷,可谁想那世子爷和孝敏郡主恰巧赶来了,似是有备而来,反让谢子骏那小子逃脱了”沈孤桐抱怨一阵子忽然停口,打量那一脸窘态的师爷反咬一口问,“莫不是你们老爷说漏了口,透露了风声,打草惊蛇了”
那师爷才开口问了一句话,不想沈孤桐竹筒倒豆子般排揎了一箩筐的话,好不颓丧。师爷满脸尴尬,哭笑不得,终于哼哼了几声说,“沈爷有难处,奴才是心知肚明的,就不知我们家老爷可否体谅,不然,沈爷亲自去京城,对咱们老爷去讲”师爷话音里透出的不快,脸上还是亲近温和的样子。
沈孤桐本就是为了自家身上的伤心如油煎,偏偏他来火上浇油,就气得拍案而起骂着,“去就去,又如何爷正不想伺候这差事了”
师爷不想平日唯唯诺诺在封三畏面前的沈孤桐忽然怒容作色,想他少年气盛不知死活,就笑眯眯的说,“那,奴才告辞了”
师爷尴尬的笑笑,也不多说,起身一揖而去。
师爷走了,沈孤桐的一颗心悸动许久才渐渐平复,细细想想,也怪自己太莽撞,可是他委实的委屈气恼,如何就闹到这个田地若不是这些人步步紧逼不给他留喘息的余地,他如何就误信了那骗子庄大娘去烧去身上那块纹身若不是去烧纹身,如何的那伤溃烂如斯让他受尽煎熬折磨
他静心细想,如今河南可也是没他容身之地了,下手杀掉谢子骏怕还真不容易。依眼下的情形,想不到谢子骏平日少言寡语不显露头角,在河南赈灾几件事还真是做得风生水起,颇得民心。若是谢子骏不死,功德圆满回到京城,眼见这河南政绩卓著,或许他能抓住这契机揽些功劳在自己身上,借机得到皇上的嘉奖擢升,混出些头角。只要他身上那证据不见了,就是封三畏如何诋毁他,怕也未必能得逞,他便靠定了谢府,暂且在朝廷立足。况且,还有那兰馨公主,公主一日不嫁,他就还有抱得美人归的希望。若是果然能坐上堂堂额驸的位置,看封家还敢放肆半分他心里咬牙暗暗发誓,“封月容、封三畏,你们暂且等着。若爷当了驸马,就要设法诬你们个谋逆欺君之罪,让你们满门死无葬身之地”
心里如此想着,先时的气恼也就消散几分,忽然生了些后悔的念头。若是如此放走了那师爷,师爷回到京城后势必在封三畏耳边添油加醋的一说,若是封三畏先对他下手,他如今羽翼未丰,岂不是引火烧身这师爷不能走
沈孤桐挪着步子艰难的向回走,左思右想,封三畏不过是让他除掉谢子骏兄妹,这谢子骏一定要除若不是谢子骏,这状元本该是他的;若不是谢子骏,或许公主早对他一见倾心,死心塌地的召了他做额驸;若不是谢子骏,他这个谢中堂的得意门生在谢府还应更有地位。封三畏想借他的手让谢子骏去死,他何尝不想除去这个挡路石既然目的都是一样的,就还有谈买卖的契机在
他忙追出几步喊了福根说,“你快去,去追上那位师爷,就说沈某还有要事相商。”
福根不明究竟,含糊的应一声拔腿向外跑了去追那师爷,沈孤桐立在苍茫清冷的月色下,在庭院踱了几步,心想暗自告诫自己,“沈孤桐呀沈孤桐,小不忍则乱大谋。十余年生不如死的日子你都忍过来了,如何就不能再低一下头呢”
师爷踱了方步一脸傲然的回来,再没了先时陪笑谦恭的模样,显然是给沈孤桐脸色看。
沈孤桐倒是不恼,反是陪笑了迎上去作揖告罪,一边吩咐了福根几句,就高声呵斥,“还不速速去安排给客人上香茶”
沈孤桐转向师爷连声告罪,“都是沈某鲁莽了。师爷是不知,也是孤桐这些日子疾病缠身,心绪烦躁。孤桐细想了想,不然这样。请师爷去禀告你家老爷,如今河南这地盘,可是来了几只老虎,为了不忙中出错,沈某要伺机而动,需要待时机,但一定不负使命。可惜,那日沈某设计借掘井下手时被那谢流熏和赵王世子设计闪扭了腰,如今还步履艰难,坐立不宁的。闻听京城太医院的洪太医精通医术,又曾为沈某疗治过腰伤,可否老贵府老爷代为周旋,请洪太医亲自来诊治一番呢”
沈孤桐说得情真意切,一脸懊恼的样子,师爷这才缓和了些面色,打量他挪动身子时步履维艰的样子,也将信将疑的喏喏称是,也不多留就告辞离去。沈孤桐假意奉承,不敢怠慢,拖着沉重的步子将师爷向外送,才行至后院角门,迎面却见一人在门口处踱步等待。
沈孤桐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师爷的去路,低声道,“不好,他如何在此谢子骏”
师爷一惊,也禁不住定睛去看,而此刻谢子骏也看到他们,已是躲闪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