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熏只一个嫡亲的哥哥,自然要寻来。”流熏凝神望着哥哥子骏一步步走向他。见他面容清癯,毫无血色,带了些病容,不时的侧头咳嗽两声,“熏儿,既然你已经来了,若你舍得放下同珏世子的那段姻缘,不妨同哥哥一道去隐居,离开谢府。”谢子骏话音里透出沉着坚定,那眸光依旧谦和内敛,笑容依旧那么干干净净,不染风尘。
“齐大非偶,身在望族豪门,就少不得那些龌龊的争斗,”谢子骏淡然道,“妹妹,随哥哥一道离去吧”他捏捏流熏的肩头,薄薄的笑容里透出些鼓励,温声道,“有哥哥在,不会委屈你。自咱们娘过世,那个府里,本也不该是咱们兄妹久居之处。”
“是呀,随我们一道走吧”方春旎上前拉住流熏亲热道,“你们毕竟是亲兄妹。你哥哥若不是被封氏舅母和大舅父逼到绝路,也不会出此下策自前番他金榜题名回府反受辱后,本就痛不欲生若不是我设法让他借河南赈灾这差事离开那片伤心地,你哥哥他,怕他早就”方春旎的话音哽咽,仿佛艰难的吐露出了一桩沉在心底无比痛苦煎熬的秘密。
谢子骏的面颊立时沉下,阴冷间透出几分痛苦的扭曲,眸光闪避,望向阴翳的细雨中,胸膛起伏。
不提“金榜题名回府受辱”这话倒也罢了,提起此事,流熏一阵义愤填膺。看着方春旎哀婉的模样轻轻拉扯谢子骏的衣袖似在善解人意的宽慰,流熏心头却满是对方春旎的佩服。旎姐姐果然高明,想不到她一小女子,竟然突发奇招令人难以意料。
谢子骏对方春旎宽慰的笑笑,似让她不必担心,他的手掌反扣上春旎拉住他小臂的手,轻轻拍拍,好一对儿相濡以沫的天涯苦侣。
流熏漠视二人片刻,眉峰一挑对哥哥子骏道,“哥哥回府受辱的事儿吗啊熏儿离京前倒是听说些内情,还真是匪夷所思呢,为这事儿呀,府里闹得地覆天翻的,竟然是”
流熏忽然拿捏的转向方春旎一笑问,“说起这内情,旎姐姐怕最明白不过哥哥为何不问问旎姐姐呢”
流熏玩味的目光逼视方春旎,那眸光里含着笑,似在问,“旎姐姐,你该如何解释呢”方春旎本是温婉的贴在子骏身边,乍听流熏提到什么“内情”,惊得花容失色,周身血液都凝固,又见流熏忽然令她措手不及的将话头抛给了她,仿佛一只烫手的火中栗子骤然塞去她怀里,惊得她疾呼一声,“熏儿”制止住她的话题。
方春旎的一颗心噗噗乱跳,眸光惊惶如遇鬼魅,一股凉气直从心头透去脚底。这狡猾的丫头,莫不是她察觉了什么如此天衣无缝的事,她如何会知道莫非
子骏若是得知那日他在谢府家法受辱的真相,怕是一生一世不会原谅她。方春旎惊得深咽一口气,极力强打笑容,转向谢子骏,哀哀的眸光道“骏哥,既然熏儿执意相留,她的话也不无道理,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当以大局为重,莫不如,咱们暂且随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