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
晌午时分,仍是蛙声满池噪得人心烦,流熏在榻上翻个身,半眯了眼,听到窗根外有窃窃的人语声。
“怎么大姑娘还在午睡”
“嘘轻些,许是昨晚睡得晚,今儿大白日里就昏昏欲睡的犯困,才睡下。”丹姝的声音。
“丹姝姐姐可曾听说个奇事儿皇上从江南回京了,”
“嘻,皇上从江南回京,满城的乞丐怕都知晓的,用你们这些小蹄子一惊一乍的”丹姝不屑道。
“我是说表小姐,听说旎姑娘也随皇上回京了,还成了皇上身边的常在小主儿。”
流熏一惊,竖起耳朵仔细听,丹姝也惊得问“你听谁胡乱嚼舌根子的旎姑娘回江南老家,听说族里为她指了婚事。”
“说得就是呢,这事可是传奇了。听说皇上下江南的路上,船行江南渠那段运河里深夜听到了旎姑娘的箫声,为箫声所动,就乘了一夜扁舟,深夜微服追寻进了藕花丛,抚琴同旎姑娘唱和。第二日皇上就派人去查询,就这么寻到了府里派去送姑太太回府的船。皇上一时心动,听闻咱们旎姑娘是个才女,就邀了一道赴了当地官员为皇上接风的盛宴。那些女眷中,独独咱们旎姑娘一枝独秀,皇上当场就心动。方家的族人原也惦记攀龙附凤的,也不顾小姑太太的阻拦,一意的应了送旎姑娘入宫做女官,伺候太后娘娘。”
后面的话声音放低,但却字字入耳。流熏的心头一凉,皇上这差着辈分呢只是她转念一想,宫中自古就有姑侄同事皇上一夫的先例。
“听说,皇上当夜醉酒,就宠幸了旎姑娘。当场就封了旎姑娘做常在,随驾回宫。这不,姑太太不放心,江南老家也不必回了,径直回府来寻老太太哭诉来了。”
“这可有什么好哭的当了娘娘,也是件喜事,咱们府里也出了位娘娘了。”丹姝话音里反有几分奚落,“难怪旎姑娘临走那些日子傲得不正眼看人,说话都是冷冰冰的,原来是要攀高枝去了,看不上咱们这些凡夫俗子了。”
“姐姐说话何必如此刻薄,旎姑娘待咱们可是不薄的。”说话的是黄芪,似有些不服,她平日同春旎最好,如今一听丹姝讥讽春旎入宫,自然不平。
倒是流熏犯了思忖,如何天缘巧合,竟然让春旎姐姐才伤心离了谢府同哥哥断了情缘,就一举选在君王侧,入了宫。春旎姐姐成了皇上的女人,却同哥哥子骏有过一场难解的情缘,还被十公主悉查,若是皇上得知,当作何感想流熏不觉有些担忧哥哥子骏的安危,女人的心计若是深,男人多半是防不胜防的。但愿她是多虑。可古十儿死尸手里紧握的那枚石榴玉耳坠儿又是怎么一回事她后背生出森森冷意,冰去脚心。
流熏正在榻上犯着寻思,未免辗转反侧难以安稳,忽听外面一阵啼哭声,丫鬟们齐声尊着“公主殿下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