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渺躺在训练室的木地板上,全身泛着蚀骨的痒意,动弹不得。
他四肢酸软,背脊从上到下,从腰到后脑,都在一抽一抽地疼。他能清晰听到自己发出的急促喘气声,恍惚以为身在烤盘上。
羊城的夏夜向来很潮热,他进房时还特地开了空调。可此时他热得浑身冒汗,衣料黏在身上,尤其难受。
季初渺徒劳地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训练室内没有固定镜头,只有走廊才有。但他现在真没力气挪动哪怕半步。
就在他意识逐渐变得模糊时,有声音从训练室外传了进来。
声音越来越清晰,是熟悉的音色。
他前一天还让他很服气的音色,饱满清润,但此时声音的主人音调很沉,语气不稳,隐约有些焦急。
“季初渺”
瘫在地上的少年眉眼半阖,失焦的眼眸闪过亮光,刹那睁大了。但抵抗不住身体里源源不断涌出的不适感,又有昏沉闭眼的趋势。
“唔。”他应了声,低得自己都没听清。
江印感觉自己身体在发热,给自己连灌了五颗aha专用的临时阻隔片剂。他冲进屋内,听到了季初渺有气无力的鼻音。
楼道口的信息素浓度,已经比得上正常aha或oga发热期逸泄出的信息素浓度。而房间内,简直是信息素风暴,谁闻了都得疯的那种。
江印手紧紧拽着训练室房门,牙关咬得紧紧的。
季初渺是个aha。
尽管有着空气味信息素的aha,他也是aha。
这件事,江印从一开始心里就很清楚。
aha本能会排斥同为aha的其他竞争者,连带的会反感不属于自己的aha信息素。轻则厌恶远离,重则反胃呕吐,更有甚者当场红眼暴走。
信息素的相互吸引,自始至终,只在aha与oga之间发生。
但为什么现在,五倍计量的阻隔剂没有任何效果。他会完全违背aha的本能,不断向前走,甚至脑海里会不断涌现“标记他”的奇怪暗示。
标记他
江印有些焦躁,他扯脖颈上的领带,手没收住力气,直接把领口的纽扣给扯散了。
他发现自己手在颤,低头在手腕上死死咬了口。
疼痛让人短暂清醒,但刺激感却让妄念加倍袭来。
青年额发散乱,眼眸通红,手腕冒出串血珠,狼狈极了。
江印单膝跪地,强硬地把人给抱了起来,一步一步往门外挪。少年腰又韧又细,像条脱水的鱼,不安分地挣动。
季初渺身上的难受劲褪了不少,那种溺水状态迎来浮木的感觉又来了。他脑袋倚在“浮木”上,下意识地不断用脸去蹭,身体里的焦灼被缓解,倍感舒服。
江印手臂青筋暴起,想把怀中少年搂紧,又不敢让他太靠近自己。每下一级台阶,都分外艰难。
他感觉自己的信息素,也要压不住了。
操场打球的选手们最早闻到了酒香。玫瑰调的酒香味已从训练楼四散而出,蔓延过宿舍楼,飘荡到影视小镇各个角落。
“什么这么香”
“酒谁在拍摄基地里藏了酒喝我也想喝”
“喘不过气,要窒息了。”
“窝草是信息素谁易感期到了”
信息素里充满了警告意味,oga们被刺激得当场就跪了。aha们面色惨白,被压制的弯了腰。大部分beta选手不受影响,但也失去了玩闹休闲的兴致。
“aha吧谁啊”
“这么稀有的类型很少见了。”
“好强啊,太有侵略性了。”
“这种浓度,会失去理智的吧”
耀江娱乐的人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别说整个节目组,就连整个羊城,应该都只有江印的信息素会是这个味道。他们赶到训练楼时,节目组的人已经在楼下围一圈了。
工作人员试图上楼,但没人对抗得了高等级aha,一时间竟无人能顺利接近这场风暴的中心。
江家私人医生带人赶到,艰难上楼。才上二楼,众人向上一看,顿时汗毛倒竖。
楼道转角,两个高挑身形交叠在一起,几近失控。
一向克制自矜的江小先生衣衫凌乱,喉头滚动,头发被汗水打湿,靠在墙边宛如困兽。另一人面向江印胸膛,露在衣衫外的白皙后颈此时遍布潮红,似乎已经失去意识。
高大的青年一手揽住对方的腰,一手控住怀中人后脑,把人紧紧压进怀里。自己垂着脸,嘴已经快要贴到怀中人的脖颈上。
敏锐察觉到有陌生aha闯入,青年骤然地抬起头来,赤红的双眼中凶狠之意展露无遗。
像招惹了正在猎食的猛兽,保镖和私人医生再不敢往前半步,只能抬起手,硬着头皮往后退。
寂静的训练楼里,江印听着自己与季初渺心跳声纠缠在一起。他紧紧闭上眼,强行压下难以抑制的本能,声音嘶哑干涩。
他一字一顿“抑制剂。”
江印还留有克制力,保镖们松了口气。他们把针装抑制剂从地面推着抛过去,就见青年左手抱住怀中人贴墙滑坐,右手摸过脚边的针管。
江印单手拨开保险栓,头也不回,反手直接把抑制剂扎入了后颈的aha腺体。
他身形一震,咬紧牙关嘶地一声抽气。
久久之后,他紧绷的肩背放松了,下巴抵在季初渺头顶,仰着头一声不吭。
浓烈得快要在空气中沸腾的酒味信息素散了。
季初渺茫然看着病房天花板,他有点不大记得训练楼后来发生了什么。他身上已经没有那种要燃烧起来的痛感。简直像睡了饱觉,浑身无比轻松。
私人医院的病房是酒店式套间,他意识一清醒,就听到有人在隔壁说话。
“无论再相似,那都不是你的,的确是他的,设备已经捕捉到、绘出图谱了。之前的他,连设备都无法捕捉。”
“他脖子上的腺体壁已经明显增厚了,你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