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互市贸易所,坐落在宁安西五里处,单独修葺,占地百亩。
这里有着高高的城门,厚实的城墙,还有着戒备森严,兵强马壮的宁安军士把守。进入城里后,便是一水的青砖马路,将贸易所分成四个部份。
除了最中央为贸易所处理公务的府衙之外,其它三处分别是负责贸易马匹、铁器、布匹的一市和负责贸易皮毛、人参、药材的二市以及负责贸易茶叶、书籍、粮食等的三市。
在最开始的时候,宁安互市贸易所还只是小小的宁安货栈,主要负责贸易的也只是与高丽互通的皮毛、人参、药材等,后来,慢慢的来互市贸易的外族越来越多,才慢慢增加了其它两市。
每月初一时,至少有几千人来到宁安互市贸易所来进行交易。
互市贸易的交易也为宁安本地人以及那些流人了富足的生活。
毕竟,这些多人来到宁安要足足呆上十天半个月,有的甚至留下直接等到下一个贸易日,那么这么长的时间,他们总要吃喝,这就为宁安人了许多工作赚钱的机会。
宁安互市贸易所城内的繁华,隐约有京都风情。
在贸易所最高的天阙顶楼上,淡青色的烟罗纱随风轻飘,窗边乌檀矮几上一只灵芝云纹兽香炉正燃着从西域进来的沉水香,冷香潋潋。
屋中央的软榻之上,一位谪仙般雅致的青年正在下棋,白皙修长的食指轻轻的在厮杀惨烈的棋局上放下一粒黑子,翡翠棋盘上发出清脆的碎玉之音。
优雅迷人的瑞凤眼,没有了少时的堆冰积雪,却越发的深邃温柔,宛如春柳拂波一般。
赫然正是谢孤舟
当初那个清冷疏离的少年如今已长成了气度尊贵的青年。
“公子,高丽那边数年来与我宁安的交易量不断加大。我们之间的交易物品几乎涵盖了高丽所需的所有生活用品,彻底摧毁了高丽贫弱的手工作坊,让高丽越发的依赖于我们而活。另外,我们降低了书籍纸张的换取比例,已让中原文化在高丽彻底流行起来,畅通无阻”
站在下首一个锦衣青年正在汇报着。
这人是邓挺安。
八年过去,邓廷安也长大了。
圆脸变得清秀,却依旧不改当初三公子的纨绔,只是眉梢眼角的精明越发的明显了。
“逻车人那边的铁矿交易也比往年增加了三成”,邓廷安语气停顿了一下,长眉微皱,“只是,靺鞨人最近在宁安附近活跃得厉害,蠢蠢欲动,似是不怀好意”
这些日子,他不断接到探子的线报,说是宁安附近经常有靺鞨人的探子出没,这些探子对宁安城的守军、关卡、装备等十分感兴趣。
很明显就是在收集情报,对宁安存有异心。
如今,宁国朝中动荡,内里空虚,周边异族都对宁国虎视眈眈,宁安现在又如此富裕,一向没有什么臣服之心的靺鞨人又怎么会不存异心
“公子,我们该怎么办”,邓廷安语气隐含忧虑。
这些野心勃勃的靺鞨人
“他们若战,我们战便是了”
“若是不战”
“我记得我们与靺鞨人的主要交易是用我们的茶叶换他们的马匹。九十斤茶叶可以换一匹上等马”,谢孤舟扔下了手中的棋子,抬眼向邓廷安望来,凤眸潋滟,嘴角微勾,“告诉底下的人,从今天起用一百二十斤茶叶换一匹上等马,其它的比例上也全部上涨三十斤茶叶。另外,开放靺鞨人一直求而不得的粮食贸易,但我们依旧不收其它货物,只收马匹”
身为公子的心腹兼同窗,邓廷安不知多少次看见过自家公子用这种如沐春风般的笑容,送敌人踏上了黄泉路,至死,都不知道他们是被谁坑死的。
这样温和无害的笑容,邓廷安太熟悉了。
“公子可是要釜底抽薪”,邓廷安心中一动。
这些年,他们致力要将靺鞨变成第二个高丽,温水煮青蛙。
现在,公子予以茶粮巨利以诱之,就是在加速靺鞨人的虚弱。
谢孤舟来到窗边,负手而立,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流,语气温柔和煦,“放心,靺鞨人成不了气候”
治国如烹鲜,急不得的。
敌不动,我不动。
敌人若动也只是找死罢了。
送上门的肥肉没有不吃的道理。
“是。”
“廷安受教了。”
邓廷安看着面前这个挺拔修长的背影,肃肃如松下风,强大自制,心中再一次为年少无知的自己点根儿蜡。
当初爹那一顿板子打得不冤,想想他当初干的那些事儿,若是换了公子出手,他真是不死也要扒层皮。
他和公子混熟了之后,呆在公子身边多年,协助公子建设宁安互市贸易所终有贡献后,他爹才私下里偷偷告之了公子的真正身份。
公子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儿子
邓廷安当时差点没吓死。
他觉得之所以能混到公子的身边,一靠公子心胸宽大;二靠他自己脸皮够厚。
当初,若不是他屁股刚好能下地了,就不管不顾的贴上去,想让公子理他,还不知道要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