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和胡建文锒铛入狱,因为胡建文还有个年幼的孩子,他一口咬定自己妻子绝不知情,这药不是毒药,胡蔓和孩子也没事,最后判定监禁三年的处罚。武战没有去看胡建文,而是去牢里看了胡秀,她一身囚服,脸色灰败,听到动静抬起头,看见是武战,眸中立刻充血,冲到牢门口双手紧扣着牢门:“武战!你放我出去!你卑鄙!”武战冷眼看着她发疯,等到她声嘶力竭后才道:“我卑鄙?你觉得你很冤枉?你很委屈?那是谁逼你做的这种恶毒事?今天的后果,都是你咎由自取!”胡秀眼泪滑落:“我到底还是她姐姐!而且你们的孩子又没事!我保证,武战,我真的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我,我只要出去,马上就回青唐县!”“晚了。”武战搬过一把椅子坐在门口:“我不是为了来看你,更不是来听你忏悔,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敢这么做,是谁给你的胆子?“胡秀一愣:“什么意思?”武战一手似有似无的摩挲着椅子扶手:“你不是很聪明吗?应该很清楚我的意思,主犯和从犯的罪行,可是相差很大的。”胡秀紧抿着嘴唇,不再歇斯底里,指甲扣在手心里,一言不发,武战眯眼看了她片刻,冷然道:“三年……虽说已经是个不短的时间,不过好歹有个盼头,莫不是你真想等到人老珠黄再出这个鬼地方?”胡秀猛地抬头:“你想干什么?!”“就是你想的那样。”武战看着她的眼神既疏离又冷漠,语气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威胁:“你应该知道,这点小事对于我,轻而易举。”“你这是滥用职权!”胡秀激动道:“我就算做错了,现在也被判了,该给的惩罚也给了,你凭什么还来干涉!”“对于你这样的人,我觉得还是轻了。”武战不耐烦的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我可只给你一次机会,说有没有人指使你……是或不是!”胡秀咬着唇,心里天人交战,她只要说个是,无疑就等于说出了是三王爷,但三王爷从未亲口说过什么,更没指使过她什么啊?她就算说了,又能算数吗?何况,若是她说出来,以武战护短的性格,没准就会去质问,还可能与他作对,到时候三王爷若是知道她说的……恐怕,就不是三年,或是人老珠黄再出去的问题了,她极有可能都没命再见到外面的太阳!胡秀或许没什么大智慧,但不可否认,确实是有些小聪明的,她不敢说全然了解三王爷,但看他的言行举止和听到的一些传闻,与武战这个人比起来,狠毒程度不可相提并论!两相其害取其轻,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思衬了半晌才抬起头,艰难的启唇:“没有,是我自己做的!”武战眯了眯眼,胡秀已然转身到床上背对着他躺下了,问起她这个,她倒是连求饶都免了,到底是真没有,还是……武战从大理寺出来,就见胡氏还在门口跪着,看见武战,跪着过来拉着他的衣摆,声泪俱下:“武战,武大人,您还把我关进去吧!我都是瞎说的!是你骗我,我才扯谎的!是我做的,我的孙子还那么小,不能没有爹啊!我女儿还年轻,还没有嫁人!求你了!”武战低头看着胡氏可怜的面孔,却丝毫升不起同情心:“他们之所以有今天,确实是活该,但这里面你也脱不了干系!就因为你毫无原则,他们作为你的子女,做错事从不训诫,才一步步发展成现在的局面,你自己管教不好,自然有人替你。”胡氏脸色僵了僵,似乎现在才开始认真想这个问题,真的是她害的吗?是她管教不严吗?可她这么多年带着三个孩子,光是养活他们就如此艰难,小时候胡秀使小聪明从别的孩子手里哄出来东西吃,她想的只是这样孩子能吃饱一些,她开始欺负胡蔓的时候,她也只想着胡蔓呆呆傻傻,不懂分担一些,该教训一下。一点一滴的小事,长此以往,她都觉得成了正常的,甚至总觉得自己家的女儿就是比别人家的聪明,她也总觉得她的日子比别人过得总是艰辛,便应该以后享受更好的生活,不再管是用什么手段。直到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局面,她才恍悟,可有用吗?还能挽回吗?看着严肃压抑的大理寺,她的心像被厚厚的墙挤压着,堵得透不过气。武战撤出自己的衣摆:“看在你没参与的份儿上,带着你的孙子回青唐县吧!记得,好好教他做人!”看着武战头也不回的走开,胡氏绝望的跌坐在地,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武战回去后,元安和苏嘉都已经走了,胡蔓看见他忙问:“怎么样了?”“诈出来了,确实是胡秀和胡建文的主意,胡氏什么都不知道。”胡蔓蓦地松了口气:“结果如何?”武战伸出三根手指:“太轻了。”确实……在这个时代,其实并不完全把肚子里的胎儿当做一个真正的人,而且还没小产,不会判的太严重。武战低头将耳朵覆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放心,三年够磨平她的锐气和野心了,若是还没有……我不会让她再有出来的机会。”“胡氏呢?”“不知道。”武战抬头:“我想她会回去的,就她和张慧带着孩子留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事,何况现在的他们,对元翎毫无利用价值!”“元翎?”胡蔓忽然道:“这件事…会不会跟他有关?”“说不好。”武战摇了摇头:“你觉得胡秀有没有那个胆子做这件事?”胡蔓深呼了口气:“是我告诉三王爷我有身孕的事的!本想他会就此死心了!你想,胡秀是从哪里得知我怀孕的?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不认识她,只有三王爷……”武战拳头握起:“放心,这件事没完!”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苏嘉就来找胡蔓,东拉西扯的说了不少,胡蔓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打断她:“你有决定了?”苏嘉一愣,顿住话头:“我,我一向做事只凭喜恶,很少像这件事一样,思考那么多,想了所有的可能,考虑了所有的好处和坏处,我都感觉自己不正常了。”“那说明你重视啊!”胡蔓一扬唇角:“你怎么不直接去找世子爷呢?跑来我这里扯一大堆做什么?”苏嘉两手抓着衣角:“我,有点慌。”胡蔓笑着掰开她的手:“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苏嘉真是不在了?我真是很好奇世子爷到底哪里可怕了?怎么就让你变成这样了?”“也不是他可怕。”苏嘉叹口气:“哎呀!我也说不好,反正我现在觉得,见了他就喘不上气,连话都说不好了!我也知道我很没用,可就是控制不住!”“我倒觉得是好事。”胡蔓抿嘴一笑:“好了,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世子爷可没多久就要走了,趁早决定了,还能让他也安心。”苏嘉嘟了嘟嘴:“他什么时候不安心过了?我就觉得这件事中,只有我最傻,成天跟自己较劲,都快发疯了,他倒是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反正就是把问题丢给我,自己等个答案就好了。”胡蔓笑着摇头:“我觉得世子爷肯三番四次找你,能劝你,已经很不容易了,他那样的性格,你指望他对女孩儿死缠烂打花言巧语吗?那可就不是他的作风了。”苏嘉起身:“哎,算了,我走了。”她没骑马,也没坐马车,连走路都心不在焉,可再忐忑,再磨蹭,也还是会有走到的时候,站在门口半天,伸出的手都没敲门,就在她发愣的时候,忽然门吱呀一声从里面开了。苏嘉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个家丁,看见她笑了笑:“苏小姐呀,快进来吧!”苏嘉没法儿再踌蹴,抬步进了府,今天的太阳不错,元安惬意的正在院中与管家下棋,看见苏嘉,语气如常的一招手:“来,陪我下棋。”管家是知道两人的事的,笑着起身:“那小的就去忙了。”苏嘉在他对面坐下,纤手拿起一颗黑子,悄悄抬眼看着对面的男子,他的眼神很专注,思考了半晌,谨慎的落下一子。苏嘉心性没他那么稳,只匆匆扫了眼棋盘,就下了下去,元安皱了皱眉:“拿起来,重新下。”苏嘉愣愣的看着他,元安这样的人,居然会容许,还是主动让对手悔棋?她可从来没见过!“拿起来。”元安悠然道:“这棋局不是你开,你犹豫,仓促,所以我容你悔一次棋,但你记住,只有这一次。”苏嘉咬了咬唇,拿起那颗棋子,定下心来,仔细的看着现在的局面,发现果然自己是混下,刚才那一子,几乎就能让自己全盘皆输,小心又谨慎的在脑中演示好几遍,才终于落了子。元安轻翘嘴角:“有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