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南烟的眼神中仿佛淬了冰。
她探过身去,冷冷的瞪着许世宗的眼睛,好像恨不得看穿这个人心底的歹毒。
“所以,是你。”
“……”
“你因为常年缠绵病榻,在皇上发动靖难之役的时候,也没有办法帮助祝成瑾,深以为憾,所以,哪怕仁孝皇后被册封,许大将军高升,你都不肯到京城来,跟皇上沾惹一丝一毫的关系。”
“……”
“而你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竟然这样算计利用自己的兄弟。”
“……”
“你还这样对待自己的妹妹。”
“……”
“你胸口还能跳动的那一颗,是人心吗?”
许世宗像是有些承受不住,又捂着嘴用力的咳嗽了起来,而南烟坐直了身子,冷冷的瞥着他,就好像看自己脚底的什么脏东西一样。
过了许久,许世宗一直咳得脸颊发红,连脖子都红了,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伸手哆哆嗦嗦的拿起桌上的那碗药就往嘴里送,可因为手抖得太厉害,一边喝,乌黑的汤药一边往外洒。
他虽然病弱,却也是个清静矜贵的公子,但这个时候,狼狈得像头丧家犬。
南烟只冷冷的看着他把那半碗药喝完。
总算平复了一些,许世宗摸出袖子里的帕子擦拭着嘴唇,眼睛也红了,沉声说道:“我,我的确对不起他们。”
“……”
“这一口气吊着,也就是吊着。等哪一天吊不下去了,阴曹地府,我自然会去向妙音请罪。不过——”
说到这里,他又抬头看向南烟,冷冷说道:“贵妃娘娘如此义正辞严,又何不用同样的态度,去劝谏当今皇上?”
“……”
“我对不起自己的兄弟,那他呢?”
南烟的神情一凝。
许世宗冷笑着说道:“太子爷英年早逝,若高皇帝真要传位给其他的儿子,我也无话可说。可是,高皇帝分明是传位给了皇太孙,文帝殿下乃是天命正统,你的枕边人发动靖难之役,逼杀自己的侄儿,夺了本就不该属于他的江山,这种做法,比我又能强到哪里去?”
“……”
“我若下阴曹地府,无脸去见妙音,那试问贵妃娘娘,他又有那个脸,去见祝家的列祖列宗吗?”
“……”
“只怕,他连高皇帝,都没脸去见吧!”
南烟的喉咙梗了一下。
她原本就意识到,面对许世宗这种人,自己要辩是辩不过的,所以,想要用仁孝皇后的遭遇先来打击这个人的内心,等到他势弱,自己再刺刺他。
却没想到,许世宗这个人的内心,比她所想,更加强悍。
也更加坚定。
对于他自己要做的事,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