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谢宴结束后,阮棠回了学校宿舍。她和冯熠谈话前喝了两杯酒,第二天早晨起来,怔怔的坐在床上思索昨晚露台上的对话,是不是在梦里发生的。
阮棠正摸着自己的脸颊发呆,宿舍门突然从外头打开了。室友上完两节课,趁课间操时间回宿舍拿书,临走前抬头问“棠棠,你还不起吗离第三节课还有十五分钟。”
早晨的两节课已经被阮棠睡过去了,听到回宿舍拿书的室友的提醒,阮棠结束发呆,说“我不去了,要是点名,帮我应付一下。”
老师对大四的学生没那么严格,考研的人里有一大批请假复习的,室友没再劝她起床,转而八卦道“昨天半夜,咱们楼有个女生被一辆迈巴赫送回来。”
听到这句,阮棠立刻问:“是不是黑白双色迈巴赫”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
“我回来的晚,也看到了。”
室友来了兴趣,不怕上课迟到地爬到阮棠的梯子上,问“那女生长什么样,漂亮吧”
“大美女,身材超级好,脸蛋超级美。”
“送她回来的男人呢是高富帅还是糟老头子”
“是黄世仁。”
糊弄走室友后,阮棠本想躺下睡回笼觉,手机突然响了,是唐芸打来的。
按下接听后,阮棠还没来得及叫“妈”,唐芸便急着报喜道“宝贝,你不要担心了,事情已经解决了。咱们误会了,冯熠不签你爸爸送去的补充协议,是不想收咱们利息,他让人重新拟了一份,已经签好送来了,无息延迟三个月。冯熠这人真是好,年纪轻轻太会做人了。我就说嘛,你爸爸做生意几十年,有信誉口碑好,这次是运气差,几件事情赶到一起了,冯家不会为难咱们的。”
阮棠“哦”了一声,翻着白眼想,冯世仁才不会无缘无故的行善,宽限这三个月,是她阮喜儿卖身换来的。
冯熠已经兑现了承诺,阮棠想了一下,下床收拾好自己后,给他大侄子打了通电话。
订婚宴之后,冯卓打了无数电话、发了无数信息给阮棠,阮棠都没搭理,也没和他说冯熠差点变卦的事儿。
她不想再跟这个人多掰扯,电话一通便开门见山地问“你现在忙不忙有没有时间聊几句”
冯卓恋爱经验足,听到这话,立刻嗅出不对,为了再抢救一下,说“你在学校我就在你附近,过去找你吃午饭,边吃边聊”
阮棠想了一下,高冷地“嗯”了一声。
冯卓其实还没起床,丢开电话,用最快的速度洗澡换衣服刮胡子,把他那辆骚包的亮红色超跑开到阮棠宿舍楼下时,也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接到他的电话,阮棠随便用手拢了下头发,在运动裤外套了件大衣,连润唇膏都懒得涂,踩上运动鞋就出门了。走进电梯,她照了下镜子,忽而记起当年还喜欢冯卓的时候,每次和他见面前都恨不得翻出衣柜里所有衣服,一件件地试穿。
走出宿舍楼,看到人模狗样的冯小少爷,阮棠突然原谅了自己当年的眼瞎,不止男性,女性也是视觉动物。
不过二十岁的女性除了看脸,也看修养和才华,这两样冯卓都没有,阮棠就没接他送上的花。
午休时分,宿舍楼下人来人往,冯卓的人和他的车一样拉风,不止来来往往的女生,连宿管阿姨都隔着窗子不断张望。
阮棠小小的虚荣了一把,打着哈欠对冯卓说“我下午还有课,就在学校里吃吧。”
冯卓点了点头,笑着赞美道“棠棠,你素颜真好看,和高中时一样清纯。”
阮棠闻言冷哼了一声,她当初要不清纯,能被他这种智商捉急的渣男骗么
“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和你说清楚,分手后还是老死不相往比较好。”她本来就不认同什么分手后还是朋友,之前是碍着冯卓帮了爸爸,不好完全不搭理,冯熠这么一插手,连这点心理负担都没了。
见冯卓发怔,阮棠冲他笑了笑“我家的事情,感谢你费心,我特地找你说这些,是不想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阮棠的语气和态度,没有一丝一毫商量的余地,更不是假惺惺的以退为进,冯卓心中一沉,隔了半晌才说“过去我的确做错了,现在你不信我也是正常的,能不能给我些时间证明自己”
“我不是不信你,是不可能再对你产生感觉了,而且没什么对啊错啊的,我也没比你好哪儿去。”
冯卓一贯绅士,确认再无可能之后,仍和阮棠到学校附近的小餐馆吃了一顿还算愉快的午餐。
家里的危机暂时解除、彻底和冯小少爷说清楚,阮棠烦了那么久,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
冯熠的爷爷已经九十岁了,人老了都爱热闹,每到周五晚上,全家人都要推掉应酬,陪老人吃饭。
富在深山有远亲,不止自家人,冯熠的二爷爷、姑奶奶家的人,也时常周五过来探望老爷子,顺便讨点好处。
回国上班的这几年,冯熠越来越讨厌周五的聚餐,刻意拖到晚饭结束才到老宅。
这个时间,众人都聚在客厅陪爷爷聊天,偏厅相对安静,于是冯熠一进侧门,就听到大堂哥冯省对父亲说“表叔这事儿,冯熠做得太过分了,总得给长辈留面子。开会的时候当众说的那么难听,再调表叔去管仓库,这不是逼他辞职,以后做不成亲戚吗姑奶奶昨天跑来找爷爷哭,问爷爷咱家现在是不是冯熠做主,你和爷爷说话不算,爷爷气坏了。”
冯省是冯老爷子最大的孙子,已经四十六岁了,相对于差了快二十岁的堂弟,他跟小叔冯维舟走得更近。
冯维舟就冯熠这么一个儿子,冯熠如今独当一面,无论他心中多不快,当着旁人,都时刻以儿子的面子为先,便说“就他干的这事儿,要真不做亲戚就好了,彻底查清这些年贪了公司多少钱,还不出就报警。冯熠一没要他还,二没送他坐牢,姑姑要还不满意,以后就不用来往了。”
冯熠立在侧门边,静静地听完两人的对话,抬手打开侧门,又重重的关上,隔了两秒,才走进偏厅,冲沙发上的两人打招呼“爸爸,大哥。”
冯熠处理表叔时太不留情面,冯维舟这两日不愿意搭理儿子,淡淡地“嗯”了一声,就起身去客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