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中的可都不是寻常人,都是知晓一些秘辛的。
  “此界灵气复苏不到五年,破碎天道根本不可能衍化出来。”
  李义坚唉声叹气的说:
  “如仙姑所言,此界没有天道净世,咱们却只能任由魔念四处渗透了,这可该如何是好?”
  祠堂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这不是与人厮杀,真刀真枪的,大伙并不害怕,实在是魔物出现的太突然,唯一能制衡这些玩意的天道,又早已在千年前的末法劫数中破碎。
  当真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你们倒也不必如此,一幅幅如丧考妣的脸,看得人不爽利。”
  搬山仙姑哼了一声。
  她叉着腰,看着那琉璃坛子中的魔气,说到:
  “它才刚刚出现,尚未做大,此世又是灵气刚生,纯净如纸,魔气想要肆虐,也要十多年孕育流传,还有时间呢。
  你等连蓬莱都杀败了,连老祖都干掉了,区区魔物而已,就算让它们生出又如何?大不了找到一个就杀一个。
  难道你们这群武者,还怕杀人不成?”
  说着话,仙姑将那坛子取到手中,伸了个懒腰,对其他人说:
  “本想着这次出来,多玩一会,结果遇到这事,好心情全没了,本君这就先回仙灵界去,找那些死鬼商讨一下封印魔物之事。
  青青,你先在凡尘寻一处灵山,要远离地脉节点,不可有阴气滋生,最好能以龙气压制的人迹罕至之处。
  墨家那边应该还有图纸流传,以最快的速度造出封魔陵来。
  待我们准备好后,便将此魔气,封印在那封魔陵中。”
  “哦。”
  青青应了一句,当即起身,在忧无命的护送下,往祠堂之外去,以听谛司,灵物司的办事效率,这事只需几日就能办妥了。
  剩下武者们,也是目送仙姑往去仙灵界,这才三三两两散开,都在说魔气之事。
  中土武者们担子很重。
  光是现在,就有要防备蓬莱山中妖物,那里还镇压着三个妖王,又有分出精锐,去昆仑地渊,那里同样有妖物镇压。
  国中亦有四方鬼城,需要武者监控压制。
  东瀛战事结束了,但中土地域四方,同样有妖物集群,来势汹汹,作为护国护民的他们,也是感觉到手头武者有些捉襟见肘。
  别说窝里斗了,大家连休闲时间都少,只能团结一心,用心做事。
  “师娘,我昨日做了个梦。”
  陆玉娘跟在林慧音身后,一边走,一边说:
  “本是调息打坐呢,不该有梦境滋生,但却偏偏突然被拉入梦境里,你猜我梦到了什么?”
  这是说闲话呢,林慧音的表情却有些古怪。
  她沉默了几息,幽幽开口说:
  “你可是梦到,一片群星摇曳之地,正有人塔星而来,衣袍飘飘,而那摘星逐月之人,莫不就是你那已离去五年的师父?”
  “呃?”
  陆玉娘这下是真的惊讶的。
  她瞪大眼睛,额头处雷痕熠熠生辉,低声问到:
  “师娘你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因为...”
  林慧音这一瞬伸出手,摸了摸胸口,感觉到心窍有不正常的跳动,似是预兆,又像是激动,她抿着嘴,加快脚步,一边走,一边说:
  “我也梦到了,就在昨日,一模一样...快随我来,玉娘,去苏州寻瑶琴,问问她是不是也梦到了。
  还有青青。
  我方才就看她对我欲言又止,大概也是心有感怀,却因为这魔气之事耽搁了。
  把她也叫上。
  咱们一起过去!”
  ---
  苏州,前几日才从潇湘回返的瑶琴,这会正背着落月琴,走入落月街的小院之中,她来的低调,并未有人随行,还带了个毡帽斗篷,将身形遮掩,不想引人关注。
  本该去烟雨楼休息的,但却鬼使神差的来了这里。
  瑶琴心中有些复杂,五味杂陈一般。
  她昨夜,做了个离奇的梦。
  梦到已离去五年的夫君,从星海中回返,大约是太想念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瑶琴低着头,笑了笑,摸出钥匙,打开了锁子,踏足其中,又回身将院门遮掩,一声长叹,在这安静熟悉的前厅中回荡着。
  这五年里,虽然没人明说,但总有亲近之人劝诫。
  或许她该向前看,继续过好人生,而不是如现在一样,就那么固执的,将自己的人生固定在和夫君的最后一日里。
  不去接触外界,不去听闻世事变化。
  就好像自己一直都留在那一日中,就好像下一个日出时,自己睁开眼睛,就能看到那人再出现于自己眼前。
  她从不对旁人说起心中所想。
  她也是个固执的人呢。
  很多人都说,沈仙人不会再回来了,毕竟已经踏足仙界,享长生之乐,得了大超脱,又为何还要回到这苦难世间呢?
  你看那些画本故事,有哪一个故事里,仙人成仙之后,还要回到人间呢?
  瑶琴听得懂,但她不愿去听。
  她一直相信,那个人会回来的,仙界再好再舒服,能比得上家吗?这里才是他的家,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放弃家呢?
  江南女子走于前厅,往后院去,这条路她走了很多次了,闭着眼睛都可以走过去。
  这一瞬,瑶琴突然响起,那一年的春节。
  她也是这样。
  一个人在苏州等待,明知夫君在千里之外,却还是期待夫君能在下一瞬就出现于自己眼前,于是,自己傻乎乎的闭上眼睛,心中祈祷,然后再睁开眼睛。
  他就真的出现了。
  要不...
  再试一次?
  瑶琴停下脚步,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背着琴盒,往后院一步一步走去,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她如此想着,迈开脚步,但闭着眼睛等待,和闭着眼睛行走,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她又不修武艺,身体虽比寻常人健康些,但也没有如武者一般敏锐的感知。
  这么走着走着,就有些心慌,预感到自己似乎要摔倒。
  然后下一瞬,抬起的脚,就搭在了前厅往后院去的门槛上,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失了平衡,向前摔倒。
  惊慌之中,她睁开了眼睛。
  只有那么一瞬。
  于是,星光乍现。
  天旋地转之中,她又回到了那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里,她像是傻了一样,大眼睛呆呆的看着眼前那怀抱她之人。
  后者也在看着她。
  “那老家伙非要留我说几句话,让人推辞不得,又故意说什么南柯一梦的故事搞人心态,说的我心中畏惧,只能横跨星海赶回。”
  那人舒了口气,伸手拨了拨瑶琴额头长发,问到:
  “还好,还好,娘子还是如记忆中那般美丽,只是清瘦了些。”
  他低下头,将额头和瑶琴的额头接触在一起,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我不知,我离开了多久。”
  “但我保证,我以后,再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