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三个江湖客也是人人带伤,眼看着自家兄弟被如此折磨,他们牙呲目裂,互相搀扶着,抓着刀枪就要冲上来搏命。
怒到心头,再无一丝一毫的惧死之心,只想着临死前,再拉上两个垫背的。
“死来!”
又是一声咆哮,身若闷雷,只见一人闪来,枪出如龙,出手伤人的几个北朝狗贼被刺翻马下,又被含恨的江湖人一阵乱砍,化为肉泥。
“好汉子,上马!”
李报国对几个受伤的江湖人喊到:
“随我等一起,继续杀!”
“好!”
几个江湖客也不迟疑,夺过北人的马,便跟着李报国朝着已经被沈秋一行,彻底搅乱的军阵杀了过去。
这一队人也有二三十,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没跟上大队冲杀的倒霉蛋。
李报国马术一流,枪术也好,就是运气差了点,跟着沈秋冲杀太猛,被北朝人用绊马索偷袭,丢了马,便陷入阵中。
好在他行伍出身,知道这种情况下该做什么,便夺了匹马,四处游走拼杀,在黑夜里也聚起了自己的一彪人马。
现在去追沈秋一行,肯定是追不上了。
李报国干脆也不乱跑,就带着人四处冲杀,将更多落单的好汉救助出来。
这会夜里已是混乱沸腾,入眼之处,敌我双方根本分不清楚,李报国带着一彪人左砍右杀,又救了几个,还有个天策老卒。
这抓着斧子,拼杀的筋疲力竭的老卒,见到李报国,就大喊到:
“报国,快去救都尉!都尉陷在前面了!”
“啊!”
李报国闻言双眼一瞪,也不多话,抓起长枪,夹着马肚,就往前杀去。
他一腔血勇,带动周围好汉,也是喊杀声起,随着李报国杀入敌阵,冲开北朝乱军,就看到独臂的王都尉,已是跪倒在地。
那五旬老将周身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具尸体,他自己身上还插着把断枪。
“王叔!”
李报国怒气上涌,见一名贼人持刀要去看王都尉脑袋,当即怒气勃发,从马上起身,持枪冲去。
血光四溅之间,那持刀的匪人,被李报国一枪戳爆脑袋。
无头的尸体翻倒在地,李报国丢下枪,半跪在地,就要将王都尉抬起来。
这动静,让王都尉自弥留惊醒。
他抬起头,残破战盔之下,那张染着血的脸上,皱纹横生,但看到李报国一脸紧张,双眼尽是泪水。
这老将便轻笑一声,伸出血迹斑斑的手,搭在李报国肩膀。
他说:
“已经是大好男儿了,哭个甚!如娘们一样。”
李报国抿着嘴,嘴唇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周围还有北人喊杀而来,却被李报国身后的一种江湖好汉竭力杀退,这一幕落在王都尉眼中,这弥留老将便微微点头。
他眼中尽是欣慰,对李报国说:
“我家报国,也能拢住人心了,真是长大了。报国啊,你要记住,这单打独斗,和战阵厮杀,不是一回事。
一日为卒,终身为卒。
你不能走那血勇之路,你要...你要为将!
大将军送你来洛阳,就是想磨掉你,一身戾气...我却,却没怎么教过你。”
“王叔,你已教了我太多东西。”
李报国抱着垂死的王都尉,他咬着牙说:
“是我李报国无能,救不得洛阳残城,也救不得咱天策大营,众人性命。”
“你才二十岁啊。”
王都尉闭上眼睛,他强忍着濒死痛苦,说:
“以后路,还长着呢,回去关中之后,和大将军,好好學。以后,咱这天策军...还要靠你们。
报国,我...我听到号角声。”
都尉侧着耳朵,努力去听,在这喊杀震天的残夜之中,他说:
“是咱天策军的号角声,我没听错...是大军冲阵的号角,扶我起来!
快!同袍来了。
扶我起来,去接应袍泽!”
李报国咬着牙,将王都尉扶上马,自己也上马,用撕开的衣服,将老将绑在身后。
有老卒丢来长枪,被他抓在手中。
李报国抬头看去,在那已经混乱开的北军大阵之后,有点点火光亮起,起初只有零星几只。
但很快,那火光就连成一片,密密麻麻,犹如天际繁星。
还有那号角...
苍凉低沉的号角声,仿佛来自百多年前,天策军初立之时。
“众兄弟,援军已至!胜负之分,就在此刻!”
李报国举起手中长枪,竭力大喊:
“随我杀敌!”
另一边,杀穿敌阵的沈秋等人,也在战马之上,看着远方那燃起的一片火把。
苍凉号角,刺穿战场。
自沈秋身后,幸存下来的江湖人们,每一个都停在原地,在他们身后,那些凶狠的北人,也不敢再上前追袭。
这些北朝狗贼,有更大的麻烦了。
天策军...
来了。
五里之外,夜色之中,天策军前锋五千,人人身穿红色战甲,手握精铁长枪,集阵而来。
他们竖起大旗,在夜色中猎猎作响,每十人便有一人手持火把,就中节点。
那火光跳动,映的整个残夜都一片通红。
战阵最前,雄壮的披甲枣红马上,一位年轻校尉坐得笔直。
他不仅穿着红色战甲,在脸上,还扣着一个红色獠牙面具,战盔之上,一束红缨在风中摇摆,右手抓着马缰。
左手下垂,一杆九尺漓泉枪扣在手中,在火光中映出点点寒芒。
“众将士!”
那校尉长枪前指,低沉声音灌注真气,震响整个死寂军阵。
“洛阳大营,八百同袍,在前厮杀!北朝狗贼,害我子民,侵我边疆,死罪难饶!众将士!听令!”
“敌在前方,随我冲阵!但凡敌寇,一个不留!”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