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花去宝药药力,还得几个月的苦修,萨门主修行鬼刀经已有十年,只得突破,便也是绝世高手了。”
  “老夫不行。”
  萨日朗哈哈一笑,扭头对身边不发一言的张玄著和刘海说:
  “老夫已是冢中枯骨,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唐庄主和我年岁差不多,以后这江湖武林,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舞台。
  这几个月里,老夫时常梦到任豪盟主,想起当年和盟主打魔教贼人的岁月,心中唏嘘的很,今日之事后,老夫便要闭门谢客,休养生息了。”
  “不要脸的老货!”
  张玄著和刘海乃是后辈,脸上尽是倾听长辈教诲的神色。
  但心里却都是不满。
  这萨日朗,每每和他们相见,就仗着辈分高,要压制一番,还喜欢玩这种低劣的欲擒故纵的把戏。
  若真信了他,那才是有鬼了。
  他两人知道,他两人虽已而立之年,但相比唐九生和萨日朗,到底是年纪轻,资历不足,想要求得胜机,变得先让唐九生和萨日朗斗上一场。
  若能两败俱伤,才有他们两的出头之日。
  想及此处,刘海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说:
  “萨门主老当益壮,唐大侠也是正值壮年,何必说这些急流勇退的话,自盟主不幸战死后,江南武林,群龙无首,正是需要两位前辈出山引领之时。
  若是没豪侠压着,江南武林,怕也要如中原,关中,齐鲁一样生乱了。”
  “刘掌门说得对。”
  张玄著这个面无白须,一表人才的湖州大侠,也拄着长剑,开腔说到:
  “依我看,不如借着这次诛邪大会,就把咱们江南武林的主事者定下来,也好让大伙安心,我看,这场中除了唐大侠和萨门主外,也无人有这个资格上位。
  不如两位前辈合计一番,择日不如撞日嘛。”
  听到这话,一直坐在边缘,不发一言的周锦儿皱了皱眉头。
  她身为江南武林少见的高手女士,性子恬淡些,并不喜欢这种挑事的言论。
  今日来参加这诛邪大会,也是因萨日朗老爷子的妾室,和云秀庄有些渊源,实在抹不开面子,这才来凑个热闹的。
  而萨日朗则面色微变,他扭头看着唐九生,后者笑了笑,说:
  “今日可不成。”
  “这是为何?”
  张玄著追问了一句,唐九生看了他一眼,轻声说:
  “因为今日有贵客,除了咱们五人外,老夫还请了归藏山庄的人过来,见证今日这诛邪大事。”
  “哦?”
  萨日朗也是吃了一惊,这鬼刀将摸了摸手指,问到:
  “老夫听闻,陆归藏这几个月,都在五龙山庄护卫盟主遗存,莫非,唐庄主请了陆归藏过来?”
  “非也。”
  唐九生呵呵一笑,他说:
  “是另一人,但也足以代表归藏山庄了。
  归藏山庄,也是我江南武林的一员,乃是几百年的武林世家,若他们不来,咱们这诛邪大会,办起来也没个意思。
  好了,时辰已到,闲话一会再说。”
  “击鼓敲锣,大会开幕!”
  唐九生一声令下,当即就有低沉鼓声响起,窃窃私语的场内也是立刻安静下来。
  在几百号人的注视中,有一位穿着白衣,带着斗笠,看不清脸颊的女侠,走上台前。
  她就站在唐九生身边,其身份隐秘,引得众人连连猜测。
  几息之后,鼓声停息。
  台上五人站起身来,唐九生运起真气,朗声说道:
  “诸位江南武林的好汉子,今日我与萨门主,周女侠,张大侠,刘掌门五人,邀请诸位前来,乃是为武林大事。
  还有幸了宁波归藏山庄的陆玉娘陆女侠。
  陆女侠远道而来,乃是代表归藏山庄观礼,同样是代表了归藏山庄的态度!”
  这话一说,整个场中,人人侧目。
  这女子来头竟这么大?
  归藏山庄,乃是江南武林名宿,也是出过武林盟主的世家,如今山庄掌剑人陆归藏,乃是名副其实的地榜第一。
  年青一代的第一高手。
  入天榜,只是时间问题,陆家复兴,就在眼前了,自是无人敢轻视的。
  只是大家都知道陆归藏上面有个哥哥,不入江湖,乃是商贾,却也不知,下面还有个妹妹,竟还是武林中人。
  人群中有些许骚动。
  一些自持长相英俊的少侠,看着台上那纤细身影,便有了些小小想法。
  唐九生也不理会台下议论。
  他直入主题的说:
  “自任豪盟主战死采石矶后,几个月中,江湖风云突变,本该是盟主衣钵传人,正道大侠的河洛沈秋,叛出正道,杀伤无数,已坠落魔道之中。
  那妖人在五龙山庄,当着天下高手的面,弑杀南国摄政,又以魔教阴毒暗器,废去百多人武艺,下手凶残,倒行逆施,有伤天和。
  数月前,更是在太行做下惊天恶事,害了一千多号江湖同仁的武艺修行。
  沈秋虽不是生在江南,但他在江南习武,也在江南如武林江湖,算是我江南武林的一员。
  如今他坠入魔道,行桀虏之态,污国害民,毒施人鬼。
  我江南武林,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今日,我等便在金陵城中盟誓,定下诛邪誓言!江南武林,自今日起,便和妖人沈秋一刀两断。
  我辈江湖人,也要举武扬威,匡扶社稷,诛讨妖孽,卫道苍生!
  诸位好汉,今日,与我等”
  “哐”
  唐九生为今日这诛邪大会,可是做足了功课,可惜天公不作美,洋洋洒洒的一番大道理,只是刚开了个头,便被一声巨响打断。
  他愕然抬头,场中众人也是齐齐回身看去。
  这处会场入口,竖起的五杆大旗,竟被人齐齐折断,还如箭矢一样,打在会场前端,撞得两个石狮子粉碎开来。
  烟尘四溅中,有躲闪不及的倒霉蛋被打倒在地,满脸是血,一片哀嚎。
  便见一人,闲庭信步,在百人注视中,慢悠悠的走入会场。
  那人身后,有个瑟瑟发抖的黑袍公子,动作僵硬,手里抓着根杆子,上面挂着一条黑幡。
  上书两行大字。
  “观天之道。”
  “执天之行!”
  在那黑幡之下,一手端着紫砂茶壶的算命先生慢步而来,伸手在脸颊上轻轻一揭,便露出了沈秋那张眯着眼睛,温和微笑的脸。
  “光天化日,郎朗乾坤,本是春日良善之时,听闻群犬狂吠,沈某还倒是谁在口吐狂言,来这里一瞧。
  却发现一群鼠辈在开会。”
  “真是热闹。”
  沈秋将手里紫砂壶中茶水,一饮而尽,他看着眼前五人,轻声说:
  “尔等鼠辈,于此春日,狺狺狂吠,是在商量什么大事呢?
  说来与沈某听听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