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握着手中玉盅,他说:
“龙虎传承千年,每人得奇缘馈赠时,都只取一盅,这是规矩。天下好事,又岂能尽归一人?
最后一盅,自然有它的归处。
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太过贪婪,要招致祸端的。”
“行吧,随便你。”
艾大差倒是不以为然。
他并不需要这宝药塑体。
他能以机关术登入天榜,根骨天赋本就是天下一流。
“后退一些。”
青阳魔君撸起袖子,那完好的左臂不断响起种种机簧声,就如一个工具箱被打开一样,各种墨家机关器物,都从左臂上弹出来。
他对沈秋摆了摆手,说:
“往后去,老子要开始拆除这千年前建成的阴阳**了,以这处方位来看,那墓室定然不大,最多就放个棺材。
不过想来,那诸葛武侯乃是一代钜子,精通诸般秘法,这方寸之间,估计也藏有极大凶险。
你若害怕,便先上去地面,为老子护法。”
“怕是不怕。”
沈秋将玉盅收起,他饶有兴趣的说:
“我也想见识一下墨家手段,便来给魔君打个下手吧。”
“好。”
艾大差进入全神贯注的状态,他抬起左手,那机关手臂已经膨胀三倍,有各种精巧锁扣,彼此相连,以发条蓄能,又有青铜齿轮在其中运作。
他将其贴在石壁上,左臂上的尖刺弹动,如勾爪一样,刺入石壁中。
“哐”
一声巨响,艾大差以真气聚会,轰击眼前石壁,从勾爪刺入的方位,密密麻麻的裂痕如蛛网一样散开。
沈秋曾和艾大差交过手,知道这魔君的真气有古怪。
他的真气可以快速震动,频率极高,对敌时以这种震动,能将对手打来的气劲震散消弭,就像是高频震荡波一样。
现在,这真气被用作精准的拆迁破坏,效果也极端非凡。
十息之后,艾大差眼前的石壁外壳,整个碎裂开,砸在地面,发出叮当作响的声音,沈秋打出一团真气,将身前灰尘吹散。
那石壁后暴露出的,是一个巨型的机关组。
应是环绕此处的机关组阵的一部分,被藏在山石之中,巨大的,人一样高的青铜齿轮缓缓动作,带动几个绞盘往各处施加力量。
还有涂了油脂的原木作为杠杆,支撑着机关组的轮廓。
在要害位置上,陈列着十几个罐子,在石壁被精准的打碎后,沈秋便闻到了一股古怪的味道。
“化金水。”
艾大差瞥了一眼那十几个罐子,他说:
“墨家的玩意,一旦洒出,融化金铁不在话下。
但凡敢暴力破坏石壁,这些罐子就会被打碎,以它们的容量,华金水泼洒出来,足以将这处尽数覆盖,无人能逃。
还有这个。”
魔君就像是讲授一样,右手抓着天狼棍,指着一处被原木撑起的巨石,对沈秋说:
“这是流沙机关。
若老子没看错,整个五丈原夯土之下,有一层流沙填充,一旦此处机关破损,巨石砸下,便有流沙如瀑布倾倒。
双重机关都被激发,整个五丈原就会塌陷下来,这等天地之威,就算是天榜高手来此,死是不会死,但肯定要吃个大苦头。”
沈秋也在观察这个并不精致,但很耐用的机关组,他以自己有限的工程学知识观看了一番,说:
“看来当年武侯建城这个仙人墓后,就根本没想着再打开。”
“是,这是个死穴。”
艾大差眯着眼睛,说:
“想要进墓穴,就必须破坏眼前这个拦路的机关组,但一旦破坏,此地立刻就会成人间绝地。
而且以墨家营造‘死地’的一贯概念,墓室里肯定也有‘无生绝地’的设计。
外部机关损毁,墓室里的仙家宝躯,估计也会沉入天坑,或者埋入流沙,再难寻得,很简单很粗暴的思路。
但老子现在投鼠忌器,有千般妙法,都无处下手,他们不想让人打扰仙人长眠,便设下绝法,真是麻烦!”
“我倒是有个办法。”
沈秋沉默了几息,他对艾大差说:
“以我现在朔雪玄功一瞬爆发的力度,能将眼前机关组在瞬间冰封,待冰块破损前,这机关应该能撑住小半柱香的时间。
待你破开山壁,得入墓穴,取出遗蜕前,我会尽力支撑。”
“那你还等什么?”
艾大差喜滋滋的搓了搓手,说:
“干啊!”
“不急。”
沈秋抿了抿嘴,说:
“魔君先答应我一事,我再帮忙。”
“你这扑街,要趁火打劫?”
艾大差瞪起大小眼,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手里扣着天狼棍咔咔作响。
但沈秋却摆了摆手,解释到:
“并非如此,魔君也说了,咱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沈某怎么会做那种事?我只是想请魔君拿了仙家宝躯后,先别急着制作武卫。
我已知晓一些蓬莱密事,那些千年老鬼用于转生夺舍的容器,都是精挑细选,
三仙君选定三灵剑君做容器,蓬莱万灵阵里,还有个神秘莫测的老祖。
他选的容器,便是这一代的蓬莱道君。”
沈秋轻声说:
“那老祖既也是神魂,复苏后必要以容器承载,才能行走天下。我欲设伏杀那蓬莱道君,让那千年老祖即便醒了,也只能待在灵阵中,无处可去。
原是这般思索的,但现在看到龙虎君还有残褪遗世,便有了个新的想法。”
他对艾大差眨了眨眼睛,指了指山壁之中,他说:
“凡人之躯再好再合适,对于那等见识过仙家风物的老鬼而言,哪有仙家宝体来得有吸引力?
想来当年蓬莱伏杀龙虎君,为的估计就是取他这千年不坏的仙躯,以做谋划。”
“或许,咱们可以以此,请君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