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栽在地上某个骂骂咧咧的人,江九思掩唇偷笑。
“噗嗤,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君大神医啊。”
听着女子的笑语,君沐本还皱成一堆的小脸瞬间一凝,蓦地起身,他拍怕身上的灰尘,狐疑地看着面前这突然出现的女流氓
“大晚上的,姑娘家家的,咋就老喜欢往外面跑。”
女流氓勾起唇角,笑得慈祥。
“我也是才知道君大神医还有夜间在树上睡觉的癖好啊。”
心中之间君沐告密一事,江九思没给他好脸色,瞅瞅了这一身的装束,还有他背上的包袱。
江九思挑挑眉。
“咦君神医你这是要遁走啊难道惹到了哪路好汉”
君沐咂咂嘴,心中暗自嘀咕,可不是嘛,就惹得你这位好汉。
心中虽然这样想,可是君沐面上依旧是带着笑,“江姑娘哪里话,我就是一个闲散之人,既然诸位的病都好得差不多了,君某也不必多做叨扰,还是青山绿林适合我。”
听着某人这冠冕堂皇的话,江九思真想给他头上几个爆栗
江九思心情本来还有些阴郁。可是和君沐在这拌嘴后,心里的阴云倒是消散了些许。
她蹲下身,坐在岸边,任由着边塞的夜风吹拂着脸颊。
君沐耸耸肩,他也看出来了江九思藏着心事,以他的判断,猜测出江九思定是和玉镜楼争执了什么,然后心情不好出来散心,碰巧遇上了在树上散凉的自己。
那玉镜楼也真是的,之前他还觉得玉镜楼是个好男儿,现在看来,我不过如此,别人一个女儿家,就让着人家嘛,瞧江九思眸中的暗芒和略微的失望之色,他看着都有些心动
更确切的说,是心疼。
君沐对江九思的情,是源于对她的欣赏,两人没有过多的交集,不过君沐心中却记住了她,有那么一个人,曾经与他相遇,没有开始,亦没有结尾
江九思没有开口,君沐也不好说些什么,他放下背上的包袱,悄然无声的坐在了江九思旁侧两米处,又可以无声的陪伴着他,也可以给她一些独处的距离。
夜很静,风很慢。
君沐的心就像是被这夜风挠了般,酥酥麻麻。
女子的脸庞和夜一样的静,君沐的余光忍不住的朝着江九思这边瞧,江九思平时咋咋呼呼惯了,君沐还从来没有看到这样静的她。
她的脸很小,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似乎比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还要精致小巧。她的睫毛垂下,透着月光,在脸上洒下了一片投影,那么的平和,温馨。
江九思的眼神没有焦点,似乎在想什么,君沐想问,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就这样安静了许久,江九思终于开口。
她拾起一块石头,朝着平静无波的湖面扔去。
“君沐,如果你藏有秘密,会告诉其他人吗包括你自己最在乎的人,会告诉吗”
突然听得江九思这一问题,君沐还有些怔愣,他回过神将江九思这一问题再加联想,心中已有了定数。
君沐转头,看着江九思沉静的小脸,突然笑了,露出他白皙的牙齿,看起来明朗舒服。
“我算是知道了”
说着,君沐以手当枕仰卧下,双目看着皓月夜空。
男子的眼睛如星星般闪耀,江九思看在眼里,虽疑惑他这句话,也学着君沐的姿势躺了下来。
这样看着夜空,就要离繁星更近了些许,江九思的心自然有些静了。
她道,“君沐,你应该猜出来了我为何不高兴了吧。”
君沐勾唇,轻嗯一声,不置可否。
突然想到了什么,江九思又道,“你和玄罗相处那么久,对于他,你了解多少。”
突然将话题转移到玄罗,君沐还有些始料未及,他挑挑眉,折看了看江九思。
“玄罗与我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你知道吗虽然他从不会提起与我遇到之前他所发生的事,可是我已猜得出一二,他从小就从阴暗的地方长大,没有家人的温情,朋友的关心,所以才使得他现在的性格如此阴晴不定。他似乎有着自己的目的,为了达到他想要的,他甚至不择手段其实他才是个可怜人”
说到这,君沐稍微停顿了半晌。
“其实我来投靠玉镜楼,也是想让玄罗可以走出阴霾,我与他一同长大,知道他本心实则不坏只是哎,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已经做了太多错事,我不想再看到他一错再错”
听到这,江九思心中不禁惋惜君沐和玄罗之间的友谊,两人一同长大,却因各自心中的抉择不同而不得不分道扬镳,君沐来到南越大营的事情玄罗肯定已经知晓。这件事,君沐肯定也是深思熟虑很久才做的。
突然之间,江九思有些心疼起他来。
“玄罗以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不知道为什么,江九思对于玉镜楼和玄罗的身份表示出了强烈的怀疑。这两人似乎很早就认识,可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早。
或许君沐会知道些什么
从玉镜楼那里问不出来的事,君沐兴许知道也不一定。
君沐换了一个姿势,眼睛微眯,盯着江九思。
“你为何对玄罗以前的事情如此感兴趣难道嗯”
君沐的眼神太有穿透力,江九思总觉得被这眼神盯久了她会被这个人看穿,十分不自然的咳嗽两声,掩饰着此时她的尴尬。
江九思打着哈哈道,“那啥,不是有句话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啊哈哈哈”
君沐眸中闪过一抹玩味,给江九思一道“算你说的有理”的目光,随即道。
“玄罗他以前的事。我真的不了解多少,他一直也很少对他人提及以前的事”
看着江九思脸上失望的神色,君沐笑了笑,话锋一转。
“不过我可以肯定一件事。”
江九思挑眉,立即道
“什么事你说。”
君沐不知从何处摸索出一把玉骨扇,悠哉悠哉扇着风道。
“十多年前,南越盛行一种叫锦云缎的布料,此布料触感柔和,穿在身上冬暖夏凉,乃是上品,其是淮南某处所造。当时的南越皇乃是先皇,他对这布料是喜爱的紧。当即就把这制绸的师傅请来了宫里,自从以后,锦云锻只有皇室贵胄或者诸侯大臣才有资格用。”
君沐这一段话说得像是与她所提出的问题无关,可江九思知道,君沐不会平白无故的给他讲故事玩。所以她也没有打断,而是安静的听君沐继续说下面的话。
君沐停顿了片刻,接着道。
“而我第一次见玄罗的时候,他虽然一身破烂不堪,已无法见其原形,可我依旧从一些衣角杂碎上看得出他穿之物不是凡品。因此我就一直将此事记在心上,直到我一日路过淮南,知道了这布料其名为锦云锻”
剩下的话。君沐没有再说,他似乎是不想说,又似乎是没有说下去的必要。
而江九思心中却尤如惊起了千层浪,若君沐这些话所说不假,那便说明什么,玄罗是南越皇族中人。
可江九思来到这异世也有了这么多年,她却没有听过皇宫中有皇家子嗣遗落在外的事,或许玄罗我不是皇家子嗣,亦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
只是现在江九思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玄罗对南越皇家有些怨恨之心,他想毁灭南越,这件事江九思是知道的,可是那得有多大的仇恨才使得他会如此做。
还有玉镜楼
之前玉镜楼说过。玄罗不会杀他。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些什么密不可分的关系
太多的疑惑,太多的问题萦绕在江九思的脑中,让她觉得有些累,无论是敌人,还是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藏着不能说的秘密,面对着一切的未知,她应该怎么前行,该如何去信任。
君沐语罢,一直未听得江九思有任何反应,他一抬头,就看到女子这神游天外的模样。他当然不知道江九思心中所想,只当她在想玄罗的事。
只道,“别想多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可不是想那些的时候,你不是想去漠北帮耶律楚吗怎么,玉镜楼同意你去了没”
终于把话题绕回正轨,江九思也算是回了神,听着君沐说起漠北之事,她不禁冷了眸,斜瞪了他一眼。
“果然是你偷听了。”
君沐立即露出苦瓜脸,“哎呀呀,真是冤枉呀。天地良心,你和别人说悄悄话不找个隐秘点的地方,非要在人家屋前,我没说你打扰我睡觉已经是仁慈了,还说我偷听,真是的”
被君沐这噼里啪啦的一段话说得有点懵,江九思摆手道。
“算了算了,此事就当过了,反正玉镜楼已经答应我了,会派人和我一同去漠北。”
君沐眼睛瞪的老大,“他当真同意了”
当时他和玉镜楼说这事得时候,玉镜楼那眼神哦。就像是要吃人一样,没想到江九思一去说了三两句话,这就答应了,果真啊,男人真善变,对没错,就是善变
江九思挑挑眉,“是啊,他答应了。”
说完,她坐起身,撑了一个懒腰,看着天上的圆月,“得,和你这了这么多,我也该回去歇歇了,过几天就要出发去漠北,我可得好好休整休整。”
君沐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心想漠北那个地方他似乎还真的没有去过。
嘴唇一勾,拿起包袱,朝着自己的营帐而去。
经过这一夜,江九思之后很少出来晃荡,除了其中一日她去看了看战北烈一次,便再也没有出过营帐,玉镜楼就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果真是不离开南越大营半步。
而事实呢。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江九思在自己营帐内研究药草。她想在短时间内,研究出一些简单的毒药和解药,比较漠北一行还是得小心为是,这样药丸也是为了到时候以防不备之需。
而这边,三皇子留下的这堆烂摊子还不小,当初三皇子为了彻底削弱战北烈的势力,将他手下的那些有才干的将领杀的杀,驱逐的驱逐。
其中现在的南越大营,除了留下的一些没有实战经验的小兵外,已经算是一个空壳。
这也是之前耶律楚的驱使来的狼群能够不攻就破南越大营的原因。
正因为如此,这几日,玉镜楼每日整理着南越大营的大小事,也无暇过问江九思的事,只要知道她没有再随意溜达跑路就行,这也给了江九思更多炼药的时间。
至于罪魁祸首三皇子,早就被关押在他的营帐内,只管一日三餐和茶水即可。
因为耶律楚现在的身体原因,耶律祁一直在他床侧照顾。对于南越大营中突然出现两个漠北胡人,南越士兵心中虽然疑惑,却也是不敢问。
就这样,南越大营中便安静了不少。
然,平静的时光在南越大营中停顿了三日,到了第四日,前方得到消息,有一路人马从京都方向而来,就人数而言,也有几百。
听到这个消息时,江九思沉静的脸上顿时一喜。
是尧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