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坐直身子:“朕与你说一句真心话,朕从未被人这般折煞过颜面,若非此时不宜与魏国撕破脸,朕一定会杀了她。”
“顺从皇上的人太多了,偶尔出现一个不顺从的,皇上不习惯罢了。”林清玄说的很认真:“就连寻常百姓家,有底气与男人争执的也是正妻,就算最得宠的妾室,也不敢违背男人半句,宫中自然也是如此。”
齐昭沉思不语,林清玄的话他还是能听进去些的,只是他依旧不愿意去路瑶池。
去一次被怼一次,他杀不了和静,如今看来也打不得她,被怼的灰头土脸还不能呛回去,去了也是自寻不痛快。
林清玄离开后齐昭想了许久,金宝又来问今日招谁侍寝时,齐昭点了离路瑶池最近的赵美人。
因为被恭妃打压,赵美人已经一年多不曾侍寝过,为此齐昭突然宠幸,她恨不得使尽浑身解数赢回宠爱,大半夜了,舞乐声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隔壁的路瑶池所有人都被吵得睡不着,和静在床上嗑瓜子,耐心的等着外面安静。
大丫鬟进来:“娘娘,奴婢去看了看,赵美人从屋里跳到院子里了,那水蛇腰扭得跟没骨头一样。”
“兴致真不错。”和静继续嗑瓜子。
舞乐声后半夜才停,路瑶池的人也才能勉勉强强睡个好觉,因着不用早起请安,和静些微赖了会儿床,起身的时候日头老高,阳光灿烂之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水珠透亮,是刚刚浇过水的模样,大丫鬟还在池边喂鱼。
和静穿着寝衣倚窗坐下,拉着细绳把竹帘拉上去了一些,微微伸手就能碰到窗外的兰花。
“娘娘醒了。”方嬷嬷推门进来:“早膳也快好了,娘娘更衣洗漱吧。”
和静看了看洗漱的热水,问:“这个月的家书该到了吧。”
“这个月雨水多,只怕会迟上两三日。”方嬷嬷替她取了衣裳过来:“这越往后雨水越多,信件就说不准时候了。”
和静起身取了青盐漱口,又用胰子洗了脸,换了衣裳,在妆台前坐下,拿了蒸出来的花露轻轻拍在脸上,又沾了一点点羊脂膏子在脸上敷了一层,这才拿着丝绒团沾了沾细腻的米粉细细擦了擦。
大丫鬟替她拿了玫瑰膏子和黛眉石出来,她自己动手做了个淡妆,便拿着团扇去看自己昨日描下的丹青。
马上就是大驸马的生辰了,她特意画了一幅眉山老人图给大驸马贺礼,取长寿多福的意头。
“你们干什么?”
“住手,住手!”
“大胆,你们住手,来人啊,来人啊。”
她还在看,门外就是一阵嘈杂,引得院子里的人奇怪了。
和静听了一会儿走到门口去看,稍稍拉开些许门缝就见宫门外一团糟。
赵美人被人按在了宫巷里,贴身伺候的人也被人按住,带头打人的嬷嬷和静见过,是恭妃身边的桂嬷嬷,此时此刻,她一脚一脚踩在赵美人的杨柳细腰上,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勾引皇上,你也配,今日最好长个教训,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赵美人惨叫连连,被狠狠踩了几脚之后便丢弃在宫巷里,她们离开后,赵美人都没爬起来,是被自己宫里的人抬回去的。
方嬷嬷瞧的心惊:“这恭妃好大的胆子,昨日赵美人才侍寝啊。”
“恭妃盛宠,自然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和静让人把门关上:“随她们去闹,只要不招惹到我们头上,就当看个热闹了。”
她继续回去看画,过了一会儿就开始用膳,正吃着,外面就来人了,还直接开了路瑶池的锁进来。
方嬷嬷赶紧去看一眼:“娘娘,是恭妃。”
和静继续吃饭,毫不关心。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恭妃一如既往的妩媚,嘴上说着请安,却直挺挺的站着。
和静拿着筷子看向她:“有事?”
“方才臣妾教了赵美人些规矩,没惊扰到皇后娘娘吧。”她抬着下巴,神色倨傲。
和静慢悠悠的吃了口菜,示意大丫鬟盛汤:“我只管我路瑶池里的事,其他的事和我有关系吗?”
恭妃越发得意:“皇上命娘娘自省思过,看来娘娘是把话听进去了,臣妾本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教导娘娘规矩的,先前不得空,今日无事,不如臣妾给娘娘说说规矩?”
和静不语,慢悠悠的喝了汤,细嚼慢咽的吃了小半碗饭,直接把恭妃晾在一旁了。
方嬷嬷说道:“恭妃娘娘没听明白皇后娘娘的话吗?这路瑶池的事是我们娘娘说了算,你要想逞威风,就请到外面去,别在路瑶池拿着鸡毛当令箭。”
“你个贱婢,说什么?”恭妃立刻呵斥:“本宫乃皇上宠妃,又有口谕,教导皇后娘娘规矩理所当然。”
柔然与大魏不死不休,恭妃自然不会容下和静,抓到机会就来寻事也不稀奇。
今日,她就是故意过来挑事的。
方嬷嬷也不甘示弱:“宠妃也是妾,况且,皇上的口谕都过去几个月了,先前不见恭妃娘娘过来,如今过来做什么?”
“当真是不懂规矩,看来皇后娘娘不懂规矩,便是你们这帮老婆子教唆的。”恭妃指着方嬷嬷的鼻子就骂:“本宫今日,连你们都要好好教教了。”
她到自己面前嚣张,和静就看着,其他嬷嬷都气着了,上来就要说理,结果跟着恭妃的桂嬷嬷立刻瞪大了眼睛满脸嚣张。
“我家娘娘有喜,今日刚刚禀告过太后娘娘,你们若敢动手伤了我家娘娘,便是害了皇嗣。”
方嬷嬷她们下意识的退开,和静到是开口了:“肚子里有了啊,难怪这般嚣张呢,只是很不巧,我本来不打算与你计较的,可是一听你怀着孩子,我怎么就那么不舒坦呢。”
恭妃脸色嚣张:“皇后娘娘,你我都在齐宫,都是后妃,若是伤了我和腹中皇嗣,你的处境不会好。”
“是吗?那我试试。”和静示意大丫鬟们:“按住她,浇上十几桶清清凉凉的井水,我倒要看看,你这嚣张的气焰需要多少井水压得下去,瞎了眼的狗东西,逞威风逞到我头上来了,真把自己当个东西。”
她一发话,嬷嬷们和大丫鬟们齐齐动手,直接按住恭妃把她拖到院子里,宫门也立刻关上,所有跟随恭妃的奴才被嬷嬷抄起东西就是一顿打,全部狠狠摁在地上踹的口吐鲜血。
恭妃跪在院子里,惊慌叫嚣:“我有孕在身,你岂敢动我?”
“你觉得我敢不敢?”和静依旧在屋里坐着,端着茶漱口。
小太监懒得去打井水,直接从养鱼的池子里打了几桶清凉的水,兜头浇在她身上,恭妃一阵尖叫,顿时湿漉漉的浑身狼狈,小太监并未停手,继续提水浇在她身上。
大丫鬟们都让开了,恭妃依旧趴在地上,无论多嚣张,没了下人帮助,她也不过弱女子,受了罚根本起不来,桂嬷嬷被打的脸颊红肿,瞧见自己主子被收拾,除了叫唤无计可施。
路瑶池里闹腾成这样,首先惊动的就是隔壁的赵美人,她的人出来看了一眼便急忙进去报信,没一会儿就关紧了宫门。
等齐昭知道消息赶来的时候,恭妃已经气息奄奄的被丢出来的,主仆几人全部躺在路瑶池大门口,没一个能站起来。
齐昭并没有紧张昏迷的恭妃,只是神色冷漠的看着站在门槛里面的和静,她依旧是木木的模样,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