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税粮还能掺和点别的,王永安从来都是只要白米,小米和高粱是从来不要的。
往年家里的稻谷,说到底,不是卖了钱供他读书了,就是直接拖到城里,和他的老丈人一家吃了。
王家人真没意见吗?不过是指望着王永安出息了拉几个兄弟和侄子一把,才咬牙供着。
如今听王老柱好像还很惋惜,王永富实在没忍住:“爹,往年的情况您老人家又不是心里没数?那税粮虽然没交,也给了老二了。咱们家这些年,除了一个空名声,实没沾上老二什么好处。”
“如今这样,我倒觉得好,交完税粮后,咱们家再多留一点细粮,我看妹子喜欢吃,您跟娘年纪也大了,也该吃点细粮补补身子了。除去这些,还能卖些银钱,比往年可强多了!”
王老柱沉默了半天,吧嗒了一口烟。
叹口气:“我也知道,如今家里这好日子,都多亏了你妹子!只是,我想着,世人分几等,士农工商。咱们家以后日子越过越好,没个名头护着,将来只怕有人眼红。”
“那山货生意虽然来钱,可是名声不好听。家里还是得出一个读书人才行!”这是王老柱一辈子的执念。
王永安倒是实现了他这个执念,只可惜,最后伤害王家和王老柱最狠的也是他。
这话,王永富就不好接了。
倒是王永贵被张婆子在后面骂着,刚好割到这里,接话道:“爹,我看还是算了吧!要是再供出一个像老二那样的读书人,咱们家这地就又要被卖了!到时候小妹也嫁人了,您再指望谁去把地给赎回来啊?可别指望我啊,我王老三可没这个能耐!”
“再说了,我们兄弟这一辈的,除了老二也没一个有读书的天分,小一辈里,金斗和金壶已经不指望了,就剩下金罐还有我家金盘和金勺。爹你是打算供哪一个啊?还是三个一起供?那咱们家有银山也供不起啊!”
这几日虽然总是被妹子教训,十分没面子,可是他打小就习惯了,在妹子面前,面子是不存在的。
加上这家里日子好过,每天都有荤腥,能吃饱肚子,最主要的是,还能发月钱,这让王永贵觉得这日子可比以前的家里强多了。
他自己读书没天分,可是对于家里几乎将所有的钱粮都供给老二,什么好的都先紧着老二的情况十分不满。
老二吃肉,他们连骨头都啃不上,老二**米白面,他们天天吃各种粗粮。
节衣缩食供出老二来,他看着,全家也没沾到多大的光,反而老二一天到晚一副,大家都要靠着他,要巴结他的嘴脸。
那个时候他就看穿了,谁特么都指望不上,他可不像老大还指望着老二拉金斗他们一把,一直忍耐着。
打小王永贵就知道,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爹看中老二,倚重老大,娘最疼妹子,他跟老四没人疼,老四是个傻的,他可不是。
爹娘都指望不上,他很快就学会了给自己打算,靠着一张甜嘴,哄着妹子和爹娘,他的日子比起老大和老四可舒服多了。
他也想得开,人活一辈子,什么都是假的,自己舒服享受了才值得。
这好不容易,可以靠着家里享受几天好日子了,亲爹放着好好的安逸日子不过,又要提啥读书人?
这是亏没吃够?还是脑子有包?
被王永贵两句话怼得老脸挂不住的王老柱,一烟袋锅敲过去:“就你废话多!干活去!”
王永贵也不生气,嘿嘿一笑,继续干活。
王永富生怕王老柱再拉着他说这些话,也忙忙的低头割起稻谷来,没几下就冲到前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