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位于水面正中央,离两侧的山壁有两三丈的距离,若是跳水游过去,还不等靠近山壁,就会被上边的人射成刺猬。
“又中了凤云渺的奸计。”南弦反应了过来,望向白路,“他能提前在这里设好埋伏,也就是说,他一定知道我们会经过此处,那么”
“九龙图是他们故意让我们盗走的。”白路几乎气得咬牙切齿,“我们走的正是他给我们选的必经之路,不然他怎么会提前设好埋伏这是什么鬼路线这就是他给我们准备的路线我们手上的这张图纸,是假的”
白路说着,从怀中掏出了那张羊皮图纸,狠狠地砸在船板上。
竟然被一张假地图骗得团团转,身处困境。
这一刻躲在船舱内,还能听到外边传来的射击声。
手下的人也死了好几个,这怎么能让他不火大
这一刻,他恼恨,自然就要找人来泄愤。
“你这个废物。”他冷眼看向白杏,“偷了一张假地图回来交差,让我们陷入如此困境。”
“这怎么会是假的呢。”白杏到了这一刻依旧有些难以置信,“只有北昱国的皇帝不相信我,其他人几乎都没有怀疑我,我进摄政王船舱的时候,这张地图被他紧紧地压在身下,我好不容易才拿到地图跑出来”
白路打断她的话,“我问你,你是怎么拿到地图的”
“我是趁着摄政王生病的时候偷走的,他醒过来之后,被其他人责怪,还和北昱国的皇帝大吵一架,整艘船上的人急得团团转,所有船舱都搜查了好几遍,他们明明那么着急,这图纸怎么会是假的”
尹默玄的失落、凤云渺的责怪、宁子初的咆哮
全都是那么真实,一点都不似作假。
尤其是宁子初,都快和尹默玄打起来了,要不是后来颜天真及时出现劝住了,他们铁定要闹翻。
然而,现在白路却责怪她偷了一张假的图纸。
“如果这图纸不是假的,你怎么向我解释埋伏在这峡谷里的人”白路冷声道,“凤云渺的动作比我们还快,这就说明他猜到了我们要做什么,他知道你是去偷图纸的,便将计就计,给你机会,让你去偷,你早就在他们面前暴露了,还想不明白吗以为自己很聪明吗你根本就没有识破他们对你的欺骗。”
白杏将他的话听在耳中,内心深处涌上一股失落。
“难道摄政王真的一直都在骗我”
白路说得对,这张图纸十有八九是假的。
是尹默玄给了她机会,让她偷走。
他们怎么就能演绎出那么真实的情绪。
所有人都那么着急,尹默玄面临着一声又一声的责备,失落又无奈的模样,也那么真实。
宁子初暴跳如雷的模样,此刻也浮现在脑海中。
也是装的吗
她真的被他们加起来摆了一道,身为一个卧底,却变成了被他们利用的棋子。
尹默玄对她的关怀、对她的维护、对她的夸奖也全都是假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太令人绝望了。
如果不是白路把这一切的假象撕开,她还想安慰着自己。
不愿意去想这个令人难过的事实。
是她先骗他们,反被他们骗了。
所以她也没有立场去抱怨指责他们。
但她会因为尹默玄的欺骗,有心痛的感觉。
她骗他,可她真的喜欢他。
他也骗她,但是他可能一点也不喜欢她。
所以,她输得太彻底了。
她真是一个失败的卧底。
白路将她失魂落魄的神色看在眼中,愈发觉得她不对劲。
作为一个卧底,任务失败,第一反应难道不是应该认错
可白杏的第一反应却不是认错。南弦就在她的身旁,她看的人却不是南弦,目光无神又失落,仿佛是在想念着某一个人。
一个此刻不在眼前的人。
“你的情绪,还真是不太正常呢,给人一种你被人抛弃的错觉。”白路望着她,目光中带着审视,“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对敌人产生了情愫。”
要真是这样
那就太该死了。
白杏回过了神,连忙辩解,“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太难以置信罢了。”
“别想欺骗我的眼睛,你刚才摆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给谁看”白路的语气十分不善,“杀手不需要感情,可你已经有了感情你不是一个称职的卧底,你对敌人产生了好感,真是废物是不是让人家骗了几句,就以为人家真心对你好也许在他们的眼里,你就像一只跳梁小丑。”
“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吗”白杏终于抬头,面色阴沉,“我的主人都还未说话,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把我骂得这么难听,你尊重我的主人吗我是愚蠢,你也不是什么聪明人,出来混还一身三脚猫功夫,出门在外都要带人随行保护,你要是单枪匹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在这嘲笑我”
“南弦管管你的人”白路气得几乎跳起。
南弦在一旁静默了好片刻,才出了声,“白杏,你对谁动了情是凤云渺吗”
“不是。”白杏连忙否认,“我跟太子殿下都没说过几句话,谈什么动心。”
“那是摄政王”
白杏不语,算是默认。
都被他们看出来了,再继续狡辩也没什么意思。
“真是混账。”白路望着白杏,目光中带着杀机,“对敌人动感情,要你何用你家主人醒过来,也不会留着你,来人,杀了她。”
虽然此刻自顾不暇,也没必要留着一个叛徒。
“杀什么杀我们这艘船都快被射成刺猬了,处置白杏的事先放一边,解决眼下的麻烦再说。”
南弦的话音落下,就听见外面的射箭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古怪声音。
“外边怎么回事”
“公子,不好了”守在船舱口的人道,“他们在箭的尾端连上了绳索,射在我们的船上,绳索的另一边绑在山壁凸起的石头上,他们顺着绳子滑下来了”
“这下,只能拼一拼了。”白路磨了磨牙,“把他们打下去”
手下还剩十几人,听着他的吩咐便纷纷冲出了船舱,然,一跑出船舱,就有好几人中箭。
山壁上并非所有的人都顺着绳子滑下来,依然留下了七八名守在山壁上随时射箭。
十几人攻击船只,此刻已经分别落在了船头船尾处,与南弦和白路的手下打作一团。
这一刻,吸入肺腑中的空气都染上了鲜血的味道。
“郡王,我掩护你跳水逃走,其他人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白杏说着,从地上捡起了一把掉落的刀,另一只手抓着南弦的胳膊。
她挥舞着手中的刀,清出一条路。
这期间,自己身上也被砍了好几道伤口。
终于到了船尾,白杏道“郡王,你快点走吧”
“那你呢”
“我身上伤口太多,怕是游不动了,你不用管我,快走”
白杏说着,将南弦往水里一推
很快的,身后又有敌人涌上前来。
白杏回过头时,白路已经被擒住了,扣压着肩膀动弹不得。
她想再抬起刀,却发现,已经没有任何赢的胜算。
山壁上还有七八名弓箭手呢,怎么能赢。
“白杏姑娘。”对面一名侍卫道,“太子殿下有令,饶你一命,你若是投降,现在立即跟我们回去,你若是拒捕,就地格杀”
白杏松开了手,任由右手中的刀滑落在船板上。
两名侍卫当即上前,一左一右地将她扣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