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子,你不能跟过去,你在张大妈家中的煞气可还记得”我就知道家奶会阻止我的,她最怕我摊上这些事情了,才不会让我去呢,我得说服家奶。
“家奶。”我抱住她的胳膊,“我那是没注意,这些东西我这些年见的多了,也就习惯了,我真的不怕,还有浓墨在呢,再说,我本来就已经好了,你看我这舌头,还有我的身体,我是以前不想告诉你的,可是后来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藏着掖着也不是办法,都是自家人,知晓我这吓人的本领也好,如果哪天出了什么岔子,你们知情,还能帮我圆谎,这是我告诉你们的一个原因,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我想让你们知道,我并不是软弱的,我能够保护自己,我有力量也有本领,即使这不被外人所接受,甚至是可怕的,但目前为止,我至少没有因为这些本领而受到多大的伤害,反而还获利了,家奶,我说这么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不是需要被你们无时无刻保护的温室花朵,我已经长大了,我都快成年了,你能保护我一时,能保护我一辈子吗我还要上大学,还要工作,总是要进入大千世界,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的,如果我就是生活在大家的包围圈里,什么都不做,以后吃亏的是我自己啊,既然我有非常人的力量,那就不能让这些变成劣势,而是怎样很好的去利用这些能力啊”我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段话,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唉,我不该拒绝家奶的茶的,她果然有先见之明。
家奶还是不大乐意,“璇子,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接触的好,能保一时是一时,你的身体不能再变化了。”
“家奶”我最后一搏,“我这么多年来,可是被你们保护地很好我可是被你们捧在手心里爸妈也因为这样而远离我,但是却收效甚微,我觉得咱不能躲,要去面对问题,只有这样,才能解决问题。”土地婆说,这是一个大功德,也就是,我办了这件事,对我有好处,即使没有好处,我也要弄清楚土地婆的意思,这个案子是不是真的没那么简单。
家奶还有点犹豫,我喘了口气,又加了一把劲,“我不想去薛家玩,首先芳芳姐已经嫁出去了,薛斌和我玩不来,薛二伯家,我一想到毛鸡蛋就害怕,我有心理阴影的,舅舅家没人,我家你又走了,不说寂寞了,我一个人还真的有点害怕,家奶,你就带我一起去吧,村里的人都去帮忙了,张大妈平时人那么好,我不去都说不过去的。”我好说歹说,家奶终于同意了,我缓了缓神,和家奶下了楼。
张家在村口,交通当然比村里发达多了,人来人往的,除了路过的人,大多数都是村里的人,乡下人真的很热情,只要是哪家有事,都是一起帮忙,不管是喜事丧事都会家家户户去忙活,一来是带去安慰,二来办丧事也确实需要人手。这几年小镇上发展起来了,涌现了很多大酒店,喜事丧事都一起包,省的在家里办,麻烦。很多人选择去酒店办,张大叔家就是这么做的,但是酒店也只能包办丧席,很多事情还是需要在家里办,比如早上的一顿简易的饭,再比如张大妈的尸体。据我了解到的情况,尸检完确定张大妈是夜里一点钟被刀捅死的,完毕后尸体就从殡仪馆运回来了,因为按照我们这里的老规矩,去世的人尸体要在家里停放三天,可是张大叔极力要明天办丧后天下葬,说是想让张大妈入土为安,大家都理解他的想法,毕竟这是人之常情嘛。
张家是三大间加两层的房子,每一间又分割为厅堂和卧房,可以算是六小间了。我们是从张家的顺手右边门进去的,家奶进去后就去厨房帮忙了,要为明天的早餐做准备,她叮嘱我别乱跑,在人多的地方呆着或者去找浓墨和思源。思源这孩子不知道去哪里玩了,浓墨要做道士能做的事情,应该比较好找,我从右边的门里又退了出来。
在门口,一对丧礼乐队的东西放在门口,有唢呐,有笛子,还有锣鼓,炸药枪朝天上放冲的,和正月十五元宵节玩灯放的枪是一样的,我小心翼翼地越过走廊上的这些东西,浓墨应该在中间的屋子里,因为据说张大妈的尸体就摆放在厅堂里,这里人来人往的我怕什么我鼓起勇气,朝中间的门走去。
一站到门前,氛围立刻变得不一样,这时候天已经黑漆漆的了,虽然门外很多人,里面也有很多人,但是还是能感觉到一股渗人的寒气侵入我的皮肤,里面很亮堂,除了一向的长日光灯,还加了几盏大灯,厅堂里被一个大纸墙隔了一块出来,前面放着一个四角方方的桌子,桌子上摆放着鸡,肥肉,白蜡烛和香案,今晚没有风,白蜡烛和香燃烧得非常平稳,桌子上正中间摆放着一个黑白色大相片,相片里的张大妈眼睛炯炯有神,嘴角微微勾起,这是张大妈年轻时候的相片,可以看出,那时候的她很漂亮,和现在完全是两个人,除了脸的轮廓隐约相似之外,别的都悄无声息地改变了,她从一个美丽年轻的女子变成了一个失去光泽的中老年妇人,可想而知,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她怎么会落得这个残酷的下场
桌子后面的纸墙是黑白色的,大张的白纸上面贴着黑框白条字,黑色的挽联加上张大妈的微笑,怎么看怎么恐怖。纸墙背面应该就躺着张大妈的尸体了吧,我隐约能看见后面或明或暗的彩灯了,我知道,那是水晶棺材上面的彩灯。没错,这水晶棺材就是从我上学路上最惧怕的那家租来的,这简直是我的噩梦。
有人在后面忙活着,“嗯,不能断,要一直有人看着。”这是浓墨的声音浓墨果然在这里
我握紧双拳,屏住呼吸,我即将要走到一具尸体的旁边了,虽然我见过鬼,见过死人,还被僵尸缠过,可是这样主动去接近尸体还是头一回。张大妈的眼睛不知道有没有闭上吗,是否和上次见到的一样,仍是瞪得大大的眼睛应该已经被按闭上了吧。
“浓墨。”我试着小声喊了一声。
纸墙后面有一个头探了出来,是思源,“璇姐”一条小绿蛇从底下也伸出了头,舌头伸了伸,嘴巴荡了荡,对我表示了欢迎。大家都在,思源这么小都不怕
思源往下一看,赶紧抓住地上的小蛇,往兜里一塞,生怕被别人看见,“璇姐,你是偷跑出来的吧”
这小屁孩,说什么呢虽然我不是偷跑出来无数次了,但是这一次我的确是跟家奶请示过的,我鼻子一耸,“家奶带我来的。”
“说话声音小点。”里面的浓墨说。我赶紧闭嘴,思源都在里面,我为啥不敢去,我加快了脚步,进去了。里间除了一个山人和张大叔一家之外,就是浓墨和思源了,没有别人。
山人是我们这里对咨询和包办丧事的人的特别称呼,从打理丧礼到送出殡再到送骨灰盒上山这些过程中,山人都必不可少,山人一般是老爷爷般的人物,我至今都没有看过女性山人,大概做这一行的男性比较好一点吧,阳气重一些,胆子也大一些,山人的年龄都普遍很大,这也很简单,他们经历的多了,也懂得多了,现在懂得丧葬礼仪的人还有多少,大多是老头子了。既然有山人在,还要浓墨这个道士干嘛
我的目光最后还是免不了的落到了那个在闪烁不停的水晶棺材上,水晶棺材的每个棱角里面都镶嵌了彩灯,整个水晶棺材是架在两个长长的板凳上的,一条插线从底下拖了出来,插头牵引在不远处的插座上,因为是夏天,天气比较热,尸体容易腐烂变质,水晶棺材是充电的,会保温,延长尸体的变质时间,比太平间里的冷冻室要弱一点,但是好在能搬运,也方便点。这比古代可好多了。家奶说以前没有水晶棺材的时候,实行的也是土葬,尸体放在普通棺木里,在家里要放上三天,冬天还好点,但是夏天,活人可就遭罪了,棺材里都会飘出难闻的气味,实在难以忍受。等到土葬时,搬动的棺才更要命。
浓墨和我们之间有着一棺之隔,他在那边,我们在这边,他在那边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他的手里拿着几根红线塞进水晶棺材里的时候,我才惊悚的发现,这个水晶棺木没有盖子,我不知道是一直没有盖子还是出于什么原因把盖子给拿掉了,我的目光扫过水晶棺材的上面,掠过张大妈穿的寿衣,幸好,幸好张大妈的脸上盖了一个黄纸,黄纸上只印出了她尖尖的鼻子形状。我的手扶上思源的肩膀,寻找支撑点,心里还是在噗通噗通的,浓墨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也没跟我说话,他只是在埋头做自己的事情,不知道是在生我的气,还是在做事不能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