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墨依旧是闭着眼睛,只是他抓着躺椅的手微微发白,“你哪里不舒服吗?浓墨,你,你说话呀!”
我想看到浓墨的眼神,他不睁眼,我什么也看不到,我居然是这么想念他的眼神。
我盯着浓墨看了一会儿,发现他的呼吸浅地几乎看不出来,胸口的起伏非常小,这是什么情况?舅舅说过,当一个人在压抑什么时,就很难看到呼吸。
“浓墨,你别吓我。”我急得团团转,他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像在诉说着最痛苦的事。
我也顾不得阿蓝和蛇闽两人了,我只想知道我家浓墨怎么了!“浓墨,要不,我们……”我一咬牙,“我们继续吃糖?”我也真是不要老脸了。
浓墨从躺椅上翻身起来,不是吧,这么灵?吃糖就好了?
哎呀算了算了,小孩子气嘛,“浓墨。”我想去触碰他,他一言不发地推开我,然后起身走了,走了,走了……
“浓……”莫名其妙,“浓墨,你别走啊!你等等我!”
他健步如飞就跑了,我一头雾水地坐回他刚才躺的地方,手不禁摸到了一处湿润地地方,那是他刚才脑袋靠的地方,位置是……另一边我看不到的眼睛那里……
如果泪流出来,那么,一定就是顺着脸颊滑落在这个位置,我心里一阵心疼,他是去哪里哭了吗?浓墨,你什么也不说,我却知道了。
监视器里的两个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通通看不清,我坐在浓墨流泪的地方默默跟他做着一样的事,浓墨,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此时此刻,你是否也在一个无人的地方伤心独坐?
对不起,对不起浓墨,长痛不如短痛,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体状况,这是亲眼见到了,你被吓到了吧。
所以嘛,傻瓜,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我自己看到都会被吓到,那么你呢?
你是被吓坏了还是被恶心到了?阿璇也感觉很恶心呢,当自己的内脏都在悄悄发生着变化,而我却无能为力还要助它们一臂之力的时候,我自己也很恶心呢,真的。
浓墨,你这反应让我心疼,也让我更加担心,当我归于尘土,像这墨汁一般,被尘土吸收,掩埋,浓墨,你肯定也要一个人哭泣吧。
我轻轻抚摸着他留下的泪痕,仿佛还有他的温度和情绪,我就着他的姿势躺下,闭上眼睛,任凭泪水灌入他的泪痕。
浓墨,你瞧,你难过我的难过。
而我,也难过你的难过……
“璇王。”门外有蛇卫报告。
“说。”我爬起来,吸着鼻子,声音难听爆了。
“蛇闽将军和阿蓝姑娘的见面已经结束了。”蛇卫说。
“啊?”结束了?我匆忙望向监视器,只剩下一个又躺下的阿蓝了。这么快?完了完了,我什么也没看见没听见啊!
“把技术分析叫进来。”我吩咐道:“不,别叫进来,就在门外说。”我这幅模样,不想让别人看见。
很快,另一个稍微成熟点的男声回道:“璇王,我们都没发现任何异端,他们只是打了个很普通的招呼,阿蓝姑娘的反应非常陌生,没说几句话。”
“有什么奇怪的动作吗?”我问。
“没有,暂时没看出来任何奇怪的动作,他们全程相隔三米之外,中间还挡着三层布帘。后续还需要一帧一帧地分析视频也许能看出端倪。”他说。
“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我说。
还真让浓墨说对了,他俩有什么好看的,浓墨那厮难道早就知道不会看出什么结果了?
怪不得他什么反应也没有呢,那家伙怎么不早告诉我,让我浪费这么长时间,h而且还因为……啧,烦躁,他都看到了,“算了算了,别分析了!留作档案!”
派人满蛇族的去找浓墨,最后是在禁地黑色花园找到的。他不在我父王母后那个位置,而是独自一人倚在一堆枯黄的树叶间。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径直走过去,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黄昏渐近,黑色花园本就常年没有阳光,此时更是起了薄薄的雾霭,就连枯黄的树叶颜色也变得更加黯淡。
浓墨就在这样一片昏黄的雾霭中仰面躺着。唯美的令人心动,苍茫的令人心痛。
“蛇闽要和九尾狐相见了,浓墨,你都不去看不下吗?”我语气轻快,没有任何不适。
我也躺到他身边,头贴在他的胳膊处,分享着浓墨的视野。
这样仰面躺着,视线看到的是别样的美,天空在雾色中的葱郁树枝遮挡下,只剩下那么一点点,稍不注意就看不到,它也是昏黄的,几近昏暗。
我悄悄将手塞进浓墨的掌心,头更贴向了他,“浓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