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在河堤上看看滚滚的河水说:“你注意脚下,注意脚下”。
志强慢慢向河边移去,到最深的地方,河水已经过了半腰以上,他把丫丫举过头顶,丫丫吓到“哇哇”直哭,志强说:“丫丫不哭,爸爸抱你上去”。
河水没有一点变小的可能,反而越来越大了,志强加大步伐向岸边移去,十米、五米,红梅的心都跳到喉咙口,她直接躺在河堤上,河堤大概有三米高,她等志强到岸边的时候想第一时间抓住孩子,志强用尽力气,把丫丫拖到红梅的手里,红梅终于抓住丫丫的手和腿,她喊:“我抓住了,志强,你坚持住,我再拉你”。
红梅一下子把丫丫抱上来,可就在这时,志强的身后冲过来一个木料,岸边的人大喊:“志强小心后面”。
志强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一个浪头打过来,一个列跌,志强被冲倒在河里,红梅大喊:“志强”她就想扑下去,后面几个人拉住他,大家看到志强被浪卷进去了,几个人赶紧沿河岸追。
红梅像疯了一样,看他被几个浪卷着时沉时浮,她和大伙一起在河岸上追,志强被打晕了,但能看到他挣扎的双手,一直想抓住河边的水草,但他没有抓住,河水的浪头太急了,一浪紧似一浪。
河岸上很多人跟着跑,大概跑了三里地,河川要转过一个突出的山头,岸边的河堤断了头,大家看着志强被河水卷走,红梅一下瘫坐岸边。
几个人赶紧把红梅背回家,小霞找人按住红梅人中,用针扎她中指,志国赶紧带着年轻人出村了,他们带着绳索和棍子组成人墙过河,骑着自行车顺着大路向下游找去,希望能救到志强。
家里红梅苏醒了,看到自己躺在家里,她一下子起来要冲出去,玉芬听到消息后也昏死过去,大家赶紧给他灌开水,找医生给她看,丫丫吓得一直哭,小霞懊悔不已,用手按着红梅,她们哭得没有了眼泪,不停的哭,在外面找的人,在河水渐渐小的时候,他们跑了十几里路,在河边找到志强,他满身伤痕累累,人已经断气了,志国抱着他痛哭不已。
在晚上八点的时候,志强的遗体被抬回了南园村,全村人一片哀哭之中。
村上人都说这一直都是没有的事,以前即使会发生这样的事,大都是小孩被冲走,大人是怎么都不会的,只怪志强腿脚不灵便,还有今年发大水是全国普遍都这样的,可惜志强这孩子了。
红梅和玉芬更是几次被救醒又昏死过去,家里乱作一团,上上下下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志建和志高赶紧通知村里的人都来帮忙,该准备的及时准备,这样多少有了点头绪,可红梅和玉芬总是不能从痛苦总走出来。
人死之后,入土为安,在玉芬和红梅冷静下来后,大家便帮忙安排志强的后事,玉芬和红梅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两个人都沉浸在痛苦之中,好在有村里人的帮忙,志强的后事由明帮主持,志国承担全部费用,将他埋葬在明渠老汉的身边。
志国和小霞在他坟头上哭诉,志强为了先救闹闹,将自己和丫丫置于危险之中,最终为之付出宝贵的性命,志国和小霞也永远无法释怀,他就这么走了,留下一家老小,默默的走了。
他伤了太多人的心,以后红梅和丫丫,还有三婶子怎么过啊,想到这些志国肠子都悔青了,自己当天在河边的话,肯定不会出这样的事情,都怪自己。
志国陷入深深的自责,是自己害了他,他和小霞商量以后就把丫丫接到自己家里养了,像闹闹一样养,小霞表示这是应该的,也是自己唯一能为志强做的,他们也同时感到自己欠志强很多,只能通过这样来还他,无论是作为报答还是别的,都是必须的。
红梅总是觉得自己当初应该动作快点,那样自己就可以救他,或者她让别的人接孩子,拉志强今天的结果就不会是这样,她多想用自己的命去替换志强的命,多想和他生生世世的走下去,他还说和自己马上要去补领结婚证的,他怎么这样说话不算数,还有丫丫,还有婆婆玉芬,以后一家人可怎么办啊?
她欲哭无泪,傻傻呆呆的坐着,这期间兰花来过几次,看到红梅傻傻的样子,兰花的心像刀子割一样,她劝红梅回娘家呆几天,红梅不愿意,说要给志强守孝,兰花知道女儿的苦,经历了那么多难终于要在一起了,却出现这样的事情,她怎么也放心不下,只有让小霞多来照顾她了,小霞说这些她会做的。
玉芬也是这样的,她多想死的那个人是她,但一切由不得她选择,她知道这个家就算完了,她想了几天,她对红梅说:“孩子,志强没有福分,以前和你结婚,由于我导致你们离婚,后来他几经曲折和你走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的腿却受伤了,现在你不离不弃的伺候他,他却没有福分享受,就这么走了,留下一家人,你还年轻,就再走一家吧,丫丫留着我带吧”。
红梅哭着说:“你说什么话,你虽是我婆婆,我一直把你当妈看,志强没有良心,答应过我要照顾我们娘几个的,现在丢下我们,但我不会走,我就是你的闺女,我要在家里,照顾你和丫丫,即使以后有合适的对象,他也得上我们的门,和我一起照顾你才行”。
玉芬听到红梅这么暖心的话,心里舒坦对了,但她说:“孩,这不行,这太苦了你了,我就是你的拖累,你还是再嫁人吧,娘不怪你,我把你当闺女嫁”。
红梅抱住玉芬说:“妈,我绝对不,我生是王家的人死是王家的鬼”娘两个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红梅理解了志强的善良和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她只感到自己以前不明白他深沉的爱,如今她决定了,一辈子为他守着这个家,替他尽孝道、照顾女儿,看着女儿长大成人,为他留住一根苗。
只有这样她才感觉自己是完整的,才感觉自己能对得起死去的志强,也是自己能为志强做的。
此后,红梅成了这个家里的脊梁,顶起了这个家,照顾起来这个家,变成了家里的男人,领着丫丫照顾年迈的婆婆-玉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