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溜溜……”
马匹嘶鸣的声音传进了武好古暂住的小屋,一夜未眠的武好古扭头向窗外看去,隔着薄薄的窗户纸,他隐约可以看见金色的阳光洒落下来了。
天已经亮了!
武好古从画案上一张刚刚绘好的壁画粉本上抬起头,揉揉眼睛。他为了创作这幅佛教题材的巨作——《最后的晚餐》,已经在慕容先生的书院里住了好几天了。
今天,终于画好了工笔粉本。在这之前,武好古还在慕容先生的帮助下,绘制了昭怀太子耶律浚和出卖昭怀太子的牌印郎君、驸马都尉萧讹都斡的写真像。
这两人,据说都是慕容忘忧老先生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人!
不过这对武好古而言并不重要,他现在只知道,达.芬奇又要失去一幅世界名画了。
而以后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最后的晚餐》上的人物,多半也不再是耶稣和他的门徒,而是一个和尚装扮的人物和一群契丹贵人了……
这画面,想想都让人都让人激动啊!
门外脚步声轻轻响起,武好古淡淡的再看了一眼自己的大作,就双手一按铺在地板上的草席,整个人站了起来。然后就看着西门青轻手轻脚推开房门进来,走到武好古耳边低声说:“慕容先生在门外。”
武好古笑着走到门口,果然看见了笑容可掬的老先生。
“先生,粉本好了,进来看看吧。”
“好的。”慕容忘忧笑了笑,就随武好古入了房间。
武好古拿起刚刚画好的绢本,交给了慕容老先生。老先生双手捧着绢帛,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借着从窗外洒进来的清晨的阳光,细细看了起来。
这幅图的构图,和达.芬奇的名画《最后的晚餐》是一样的,只是把耶稣换成了僧侣打扮的昭怀太子耶律浚,犹大则变成了萧讹都斡。
“画得真好,构图完美,人物栩栩如生……”慕容老先生点点头,“潘殿直,你画得是个甚低故事?”
“是佛祖分身受难前最后的晚餐。”武好古一本正经地说,“佛祖本是天竺迦毗罗卫国净饭王的太子,和昭怀太子仿佛。佛祖出家前曾经和大臣摩柯那摩的女儿成婚,并且留下一子。然后才放弃太子之位。离家去拜师修行。这和昭怀太子的经历也类似,只是昭怀太子并不是主动放弃,而是被奸人陷害出卖。这也可以看成是佛祖分身的受难临劫,以蒙难而失权位,更可以让世人看清人世间的种种痛苦,便是贵为太子,也不能保证不受苦。唯有追求我心解脱,才能得到极乐。”
武好古的前世并不相信佛教,也不知道多少佛教的典故。不过今生他本来是信佛的,在被魂穿之前,常去大相国寺礼佛,有时候还会和现在已经成为高僧的佛和尚讨论佛礼。所以现在能和慕容忘忧说上那么几句,编出来的故事也算合理。
“说得好!说得太好了!”慕容忘忧笑了起来,“等到皇上和燕王看到这幅画,马家叔侄就该立下大功了。”
武好古笑着问:“能让马二哥将来做上节度使吗?”
州军节度使在辽国也是大官了,可以称为“太师”和“使相”。不过数量并不少,一共有六十几个!还不包括部族节度使……这辽国的节度使封得也够烂的,所以对投对胎的人而言,并不难买到,前提是得有钱。
“能当上!”慕容忘忧一笑,“有老夫在,还有他叔叔马人望,他只要有钻营的本钱,没有当不上的道理。”
“马人望很厉害?”武好古有些不确定地问。
“当然了!”慕容忘忧笑道,“会做官呐,有了这次华严寺的功劳,将来少不了有当上南枢密使的一日。”
辽国有南北二枢密和南北二宰相,不过辽国的南北宰相是名不副实的,这两个其实是北面系统中的地方官,是官部族和头下军州的。所以南北二枢密才是真正的宰相!
其中北枢密使主要管军队,这个职位向来由契丹人(包括赐了耶律姓的韩家人)担任,而南枢密则是韩家以外的汉人可以做到的最高职位了。
“需要多长时间?”武好古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因为他知道辽国的大乱开始于公元1114年,现在已经是公元1099年春了。
也就是说,还有15年,天下就要大乱了。
“十年,”慕容先生笑了笑,“有十年,马二郎就可以做到使相了……多花费一点,应该可以买到苏州安复军。”
“那就好!”武好古在心里面盘算了一番,有十年时间,佳士得行的海贸板块应该可以起来了。自己在官场上也应该可以混得不错了……说不定还是蔡京忠党的骨干!
“先生,”武好古对慕容忘忧说道,“我这一次还要画下燕京全图,时间有些紧张,华严寺的壁画,何时可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