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位真是宗泽?”
“是啊!他是老夫早年游学时认识的好友,元祐六年的进士,虽然只是第五甲出身,但却是有真才实学的。”
“他到开封府来是述职还是任官?”
“他的龙游知县任满了,回开封府守选的。”
“有去向了?”
“没有呢,哪儿那么快……东门,你怎么问该不是想替他也安排则个?”
“没问题啊……可以给他安排个出使辽国的随员。”
在施国忠家的酒桌上,武好古和施老头先聊起了宗泽。这可是“宗爷爷”啊,“宗爷爷”居然和施老头这个属狐狸的是莫逆之交,这也忒让人意外了。
“你真能给安排个使辽的机会?”施国忠有些犹疑地看着武好古。
使辽虽然是个临时的差遣,却很容易让官员有一番表现。特别是宗泽这个级别,以京官权知县,官运算是不错,多半是有大佬赏识提拔(他是吕惠卿提拔的),要是有个机会,没准就一飞冲天了。
“很快就有机会了,”武好古压低声音说,“刚刚得到了北国密报,辽主驾崩了,他的孙子耶律延禧即位,朝廷照例要派出贺使的。”
施国忠吃了一惊,“东门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
“宣德,”武好古顿了顿,“等辽国的告哀使一到,你我就得启程北上了。”
这有关系吗?施国忠听了武好古的话有些不大明白。
武好古并没有解惑的意思,只是笑着说:“宣德可知官家为何要将知沧州事一职交给你吗?”
施国忠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笑道:“想来是东门给老夫说了好话吧?”
“好话说不上,”武好古道,“只是叫官家知道宣德你也是东坡先生的门人。”
东坡门人?施国忠心说:自己什么时候入过东坡门下?要真拜过苏东坡,早就给踢到不知什么地方编管去了……
施国忠笑道:“东坡门下是不敢称,不过是学了一点苏门的学问。”
“那就是门下了!”武好古顿了顿,看着长相有点“土”的施国忠,笑道:“所以在下想请伯恩先生(施老头的字号)兼任界河云台分院的司业。”
“界河云台分院?司业?”施国忠听得一脸懵逼,云台分院是书院吗?和云台学宫有什么关系?司业……这是职官?
“云台分院是云台学宫的分院,”武好古解释道,“不过明面上却不是官学了。司业则是分院之主,借了个学官的名头,却不是职官。不过……所得的薪俸,却比国子监和云台学宫的司业高多了!每月给500缗钱。”
一月500缗钱,一年就是6000缗钱!虽然大宋的官员薪俸很高,可是500缗的月入也不是小数目了。正三品官员的正俸也就是这个数了!
“这个,这个……”施国忠有些忐忑,“这个不妥吧?”
宋朝的官员多有兼职的,但是担任一所民间书院的“院长”,还一年拿人家6000缗钱。怎么看着都像是受贿啊!会不会让御史弹劾?
“妥!”武好古一挥手,“会有官家的中旨下达,叫你做书院司业的。”
中旨就是不通过中书门下,直接由宫中发出的诏令。
“有中旨?”施国忠眼珠子转了转,“那陛下的意思是……”
“自是为国为民,具体的等到了沧州我再和你说。”武好古道,“宣德,有中旨,你干不干?”
“干,干!”施国忠马上拍着胸脯,“既然陛下有旨,又是为国为民,那老夫自是竭尽全力!”
“好!”武好古笑着摸出了一叠私交子,“宣德,这是书院第一年的月俸,从正月到年底,一共12个月,6000缗钱,请笑纳。”
现在都二月了,等施国忠到了界河,最快也是三月了。武好古却按照全年给了月俸,而且一次就给支了一年……
这是贿赂啊!
施国忠看着摆在桌子上的厚厚一沓私交子,心里全明白……武好古在自己身上可真是下本钱啊!
而且……这贿赂还不能拒绝!因为是有“旨”的,不收就是抗旨啊!自己是忠臣,忠臣怎么能抗旨呢?所以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哦,哦,那就,那就多谢东门了。”忠臣施国忠拱了拱手,也不客气,便笑眯眯的收好了6000缗的私交子。
收了钱,那便是接下了云台学宫界河分院司业一职……那可就是自己人了。
武好古笑着,“伯恩先生,在下还有事请教。”
“莫叫先生,”施国忠连连摆手,“你我不如兄弟相称吧。”
武好古也不客气,“那就是伯恩大哥了。”
“崇道弟,”施国忠笑道,“你一定是想问吕嘉问会怎么整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