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亮堂明媚的大厅,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不敢再往里走,我害怕看到任何熟悉的人,见到任何熟悉的景,甚至害怕呼吸到酒店里的空气,因为哥几个都曾经在这里住过,都曾经跟我共同呼吸过这里的空气。
迟疑良久后,我最终还是没能说服自己,像是做贼一样踮着脚尖挪动到酒店门口不远处的台阶上坐下,此刻或许只有黑暗和阴影才能让我感到些许的安全。
“嗡嗡嗡..”
坐在以后,我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看了眼是卢波波的号码,我呆滞的盯着手机屏幕没有接。
他的电话刚一挂断,三眼的号码紧跟着又打了过来,我仍旧没有接。
不多会儿,段磊、钱龙、白老七、孟胜乐、李俊峰、姜林挨个给我打电话,手机就像是失控一般的疯狂震动,我就那么坐在冰冷的台阶上,既不接也不应,牵线木偶似的发着愣。
不是我想让他们担心,而是我不知道接起来应该跟他们说什么,如果我说我很好,你们都放心,估计谁也不会相信,可我要说我这会儿疯了,你们全回来陪着我发疯吧,这又太过不负责任,所以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躲避。
点燃一支烟,我的泪水又如同决堤一般泛滥。
脑海中,大壮和尿盆的身影不断浮现,当初小哥仨兴冲冲的跟我离开石市,我本以为会给他们一场锦绣前程,结果一年不到两人命丧黄泉,仅剩下的董咚咚还陷入重度昏迷,我愧对他们的信任。
“啪!”
想着想着,我抡起胳膊左右开弓照着自己的脸颊猛抡嘴巴子,直打的鼻血横流,我身体陡然失控,“噗”的一下栽倒在前面,下巴颏狠狠磕在水泥地上,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嘴里也开始往出泛血。
趴在地上,我像是个可怜虫一般蜷缩起身子,颤栗地发出动物哀鸣般的哭泣,因为害怕会引起酒店保安和服务员的注意,我死命捂着自己的嘴巴,竭力不发出太大的动静,此时此刻的我,对一切产生了质疑,质疑自己是否当初应该踏上这条路,质疑为什么要把三小只从石市带出来,质疑我是不是适合做这只头狼。
“踏踏..”
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泛起,紧跟着一束手电筒的亮光照在我身上,我慌忙拿袖子抹擦眼泪,循着灯光望过去,见到是老黑杨解放,马上瓮声瓮气的出声:“别特么晃我。”
杨解放立即关掉手电筒,两步跨到我跟前,将我搀扶起来,同时掏出手机递给我道:“朗哥,宇哥让你务必给他回个电话,他用的是管教的手机,他说你要是拒绝的话,他就从今天开始绝食绝水,还说反正你不想活了,那大家就一块玩完。”
我迅速擦干净脸上的泪痕,低声发问:“他让你来这儿找我的?”
“嗯,他说你现在一定哪都不会去,就躲在酒店附近,让我调监控好好的找一找,没想到你还真在。”杨解放扶着我重新坐到台阶上,再次将手机递到我面前道:“朗哥,你快给他回个电话,刚刚他电话时候,我听到他在那头好像跟管教都吵起来了。”
“嗯。”我点点脑袋,拨通最近通话里的第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张星宇熟悉的声音瞬间传了过来:“我不会安慰你任何,难受也好、疼痛也罢,是你应得的,但凡你去抓人之前稍微多想几分钟,就不会只领那么几个人过去,你如果是个蠢材,发生这种事情情有可原,但他妈这种伤,明明是可以避免的,多带几个人,多揣几把枪,难道很费劲吗?”
听着张星宇的嘶吼,我紧咬嘴皮没有接茬。
张星宇继续咆哮:“什么都不是,你就是飘了,就是感觉扳倒了常飞和邓国强,yang城就应该唯你王朗独尊,所以你才会犯这么低端的错误,如果事发前你跟我聊一聊,我最起码还能帮助你共同分析,可你没有,你认为自己足够应付这点鸡毛蒜皮,结果现实甩了你一记响亮的嘴巴子,活特么该!”
“你说得对,我活该,大壮的死我罪不可恕。”我呜咽的呢喃。
“王朗,你如果打算继续哭哭啼啼,甭管是想给弟兄们瓜分家产还是别的,那咱们就到此为止,你要是但凡还有三分魄力,就特么给我振作起来!”张星宇破口大骂:“大壮没了,咚咚、小铭伤了,所有兄弟都可以暴走,唯独你不行,再疼你得忍着,谁让你是头狼,我给你十分钟时间平复自己,平复好了,你回电话,咱俩一块研究怎么走下一步。”
我沉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高利松被枪伤的第一天我就知道,当时磊哥来看我,无意间说漏了嘴。”张星宇脱口而出,说到一半,他又岔开话题:“算啦,这些事情以后再慢慢聊,我就问一句,是退还是继续,退的话,你就甭管我了,我老老实实蹲完三年,出去以后也有生存能力,继续的话,那咱马上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