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和我刚刚做按摩的房间基本一样,同样是摆了两张按摩床,此刻贺来就趴在其中一张床上,而给他做正骨的是一个瘦弱的姑娘,女孩年纪不大,感觉顶多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黑色秀发整齐的梳在脑后,眉毛细而斜长,清瘦的白脸上,有一对稍稍洼进去的双眼皮儿大眼睛,只不过本该水汪汪的眸子缺陷的格外的黯淡空洞,那双眼睛虽然无神,却很清澈,仿佛不曾沾染凡尘的浊事,单说长相,这姑娘哪怕是放在舞台上,估计也属于扎眼的那一类。
此时,她的一对俏手卖力的在贺来的后脊梁上揉搓,估计是因为用力的缘故,葱白一般的腕子微微泛红。
盯着贺来脊梁上满背青色纹身,我皱了皱眉头。
他后背上是个人物图,图中一员白面虎将,头戴烂银盔,身披银叶甲,坐下一匹黑鬃马,隆长瘦脸,三绺微须,十分威武,手中捂着一杆虎头錾金枪,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一直都还不知道这位偏偏公子哥,居然扛着一背这玩意儿。
“来了啊?”
可能是听到动静,贺来微微往起昂了昂脖颈。
我一屁股崴坐在他旁边另外一张按摩床上,点燃一支烟,笑呵呵的调侃:“咋地,把赵云画身上能防弹呗。”
“我背着的叫文鸯,在我看来他才是三国真正的第一武将,七进七出的原型出自他,明明只不过他命不太好,明明有万夫不当之勇,最后却落得家破人亡,终归到底还是太傲,所以我把他纹刺身上,时刻提醒自己,要懂得低调和隐晦!”贺来慢悠悠的出声,随即一激灵爬起来,坐在床上,扭转身子直勾勾的看向我:“算啦,以朗哥的文化程度,我跟你谈历史,可能有点不尊重人,咱们就聊聊现实吧。”
“聊呗,照着五块钱的唠。”我玩世不恭的笑了笑。
“地藏就在这里,我想抓到他。”贺来舔舐嘴角,翘起两根手指头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是通知!”
“咔擦!”
按摩床旁边那个姑娘手里的药酒突然一下跌在地上,摔成了好几瓣,比血液还浸红的酒液瞬间蔓延开来,姑娘慌忙蹲下身子摸索,结果手指头不小心被锋利的玻璃茬子划出来一条口子,她疼的轻咛一声。
看了眼女孩,我表情轻松的努嘴:“抓呗,看我捶不捶你就完了。”
“你的虚张声势在我这儿没有任何意义,阿飘告诉我,地藏伤的绝对不会比她轻,而白帝、洪莲在你的老家临县保护江静雅和你父亲,天龙驻守阿城,你身边还有第二个地藏吗?”贺来歪着脖颈,嗤之以鼻的冷笑:“无巧不巧的是,我身边还有第二个阿飘,门外我还有几把随时随地可以咆哮的手枪。”
“哦。”我漫不经心的点点脑袋。
“王朗,你和你的那帮兄弟确实都不是一般人,我承认单对单碰上,我不光遍体鳞伤,还有极大的可能身死命损,可现在我的优势是我有盟友,辉煌公司跟你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梁子,林梓巴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杨晨哥俩和你手下那帮青年近卫军全呆在医院,钱龙、李俊峰和孟胜乐寸步不敢离开,姚军旗为了争取个好形象,天亮前跑去羊城,你还有什么仰仗?”贺来捏了捏自己的喉结,咄咄逼人的面视我。
“听起来,我似乎完全落入了你的包围圈哈。”我打了个哈欠,使劲裹了口烟道:“既然你上风占尽,为什么还会像个傻篮子似的搁这儿等我呢?”
贺来眉梢微微挑动,瞳孔渐渐扩张。
“因为你也在虚张声势。”我吐了口烟雾,伸手指向他笑道:“你根本不确定阿飘说的准确率有多高,甚至根本无法断定,地藏究竟是真伤了,还是在跟我联合做套,你无法确定我除了你能看到的这一切,究竟还有没有后手,没错!我的一干兄弟确实全都躺在医院,那么阿飘呢?我信你手里还有第二个阿飘,但绝不信那人能像阿飘一样为你舍身忘我的卖命,我挂念地藏,你何尝不惦记阿飘,你信吗?我的人这会儿就抱着狙击枪在瞄准阿飘,我只要一个小时内没出去,枪响阿飘倒,你贺来此生再无心腹!”
“你吓我!”贺来脸上肌肉剧烈抽搐。
“算起来,你里里外外被我揍好几轮了吧,对我,难道一点心理阴影都没有?我吓不住你吗!”我也站了起来,瞪圆眼睛注视他:“我但凡敢只带着赵海洋正大光明的来这里,难道会也一点准备都不做?看你的眼神似乎很怀疑呀,莽叔!”
说话的功夫,我侧头看向房间的窗口。
“咔擦!”
没有安装护栏的窗户玻璃从外面被人猛然砸烂,三四条黑影利索的透过窗户翻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