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地走得很快,隔着那处谷地老远,沈光便能听到那里传来的巨大喧闹声,显然那些葛逻禄的蛮子们正在狂欢。
看着前方黑暗里,透出红彤彤火光的谷地,沈光停下了队伍,他估摸着距离前方的谷口大约不到一公里的距离,足够他们骑马突袭过去,不过他仍旧谨慎地看向张熬曹,打算让老兵们摸进去瞧瞧情况再说。
“郎君放心,这活咱们熟得很。”
张熬曹拍着胸脯说道,这夜探敌营的事情,以往他们不知道干了多少回,从没有失手过。
张熬曹和五个老兵带上了三个汉儿出发了,那三个汉儿是他们看来最有资格和他们同行的好苗子,他们不介意拿前方那伙葛逻禄的蛮子,手把手地教他们如何摸营。
看着老兵们很快消失在前方的黑暗里,沈光耐心地开始原地等候,剩下的人也都松了口气,汉儿们更是取了口子衔枚,然后压低了声音,小声地互相交谈,释放着心中的紧张情绪。
沈光并没有和人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静静望着前方的谷地,他记得陈摩诃说过,身为大将,必须得有静气,哪怕山崩于面,也要保持冷静,这样手下的军队才不会乱。
黄虎三人同样神情紧张,他们虽然也都是老江湖,可是这夜战还真没打过,不过看着镇定自若的沈光,还有那些在黑暗里悄无声息的老兵,他们心中的忐忑便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便只有抑制不住的兴奋,这一仗哪怕他们只能当个看客,也觉得与有荣焉,更别说还能亲身参与其中。
行走在黑暗中,张熬曹和五个老兵就像是潜行的幽鬼,没有半点声息,跟着他们的三个汉儿手心里全是汗,他们没有披甲,随身武器也只有短刀。
距离谷口越近,他们便越紧张,只是这时候他们耳边传来了老兵们的低骂声,“怕个毬囊,那些蛮子到了晚上都是睁眼瞎,别蠢到走到火光里去,那些蛮子瞧不见你们。”
汉儿们看着越靠近谷口亮光处,反倒是走得更快几分的老兵,全都是收摄心神紧紧跟上,而让三人赶到神奇的是,他们明明能看到不远处的那些岗哨,可那些蛮子却好像是看不见他们般。
“这些蛮子心还够大的。”
躲过沿途的六座岗哨,张熬曹看着几乎没什么防备的谷口,自是面露讥讽,说起来郎君还真是高看这些葛逻禄的蛮子了,这伙蛮子全是些乌合之众,估摸着又是几个小部落临时联合在一起的马贼强盗团。
“你回去报信,剩下的人去把最外面那四条舌头给拔了。”
被张熬曹点名回转报信的老兵抱怨了声后,便飞快地消失在了三个汉儿的视线中。
另外四个老兵亦是同样回转,消失在火光难以照到的阴影里,那些蛮子的岗哨在他们眼里太过简陋,只是最简单的望楼,用几根木头搭建而成,至于高度连一丈都没过,上面那些负责值守的士兵还他娘的喝了酒。
顺着明灭不定的火光时而闪动的阴影,老兵们就像潜行的豹子,弓着腰慢慢摸近了那四座岗哨,他们手脚并用地攀爬而上,当那些迟钝的蛮子回过神来时,他们就连吹响骨哨都来不及,就被老兵们抹了脖子,身体抽搐着瘫倒在地。
擦去短刀上的血迹,四个老兵颇不尽兴地把守住了那四座岗哨,将尸首摆放到脚边。
张熬曹身边的三个汉儿能察觉到不远处黑暗里发生的杀戮,可是他们却没有听到半点动静,这让他们既惊讶又兴奋,因为张熬曹说了,剩下那两处岗哨的蛮子是给他们练手的。
在张熬曹的示意下,三个汉儿们大着胆子摸向两处隔得不算远的岗哨。
数着自己的呼吸声,那单独摸上岗哨的汉儿记着老兵们平时的教导,动手时要果断,绝不能有半点犹豫,所以当摸到岗哨底下时,他便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攀爬上去,这时候那把守的蛮子方自刚刚要去拔刀,就被他猛扑在地,狠狠掐住了脖子,直到两只眼睛都被他掐得好似要爆出来,他才松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