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宋栀也是不想自己在家里呆的,况且最近白日里虽然燥热, 但是晚上实在是清爽凉快,微微的夜风吹得人舒服极了, 于是就应了好。
然后就接着晾着衣服, 齐明安从屋子里抱出来了一捆草席,还抓了把不知名的草药,装进了篮子里,因宋栀也去,齐明安给宋栀带了些自家种的新鲜的瓜果。
“瓜田?”宋栀刚开始没管,可衣服晾完之后,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才忽然疑惑的皱起了眉,“你是说咱们家的?瓜田?”
宋栀脑子里滚了一圈, 实在是不记得自己家到底是什么时候有了有了这么一块地,起码她从来是没听齐明安提到过,张了张嘴,眼睛水润。
她平时说起话的时候神采飞扬,可是这个时候又未免有些呆,面部线条柔和没有棱角,毫无攻击性。
齐明安紧了紧草席铺盖,眼中星星点点的藏了些许的笑意,他的瞳仁极黑,不带情绪的时候总是暗沉沉的,只要稍微有些快乐的情绪,他的眼睛就像是一滩死气沉沉的水被搅动了一样,微波荡漾。
“嗯,之前开的荒地。”
荒地。
这么一说宋栀就想起来了,之前齐明安确实是说过,他手里是有一块地,算是自己开的荒,因着上面也有文件,上爻村管事的也不是什么爱找事的人,有本事有能力的,尽快去开荒地,弄出来多少都算是他们自己的。
齐明安为人勤快,自然也是其中一员。
只是上爻村的土地,很差的劣地都分的一干二净,要是再有,可能也只会是更差,估计是那种种了粮食也不好长得沙土棱石地,地方也不会太大。
宋栀接过齐明安手里的篮子自己挎好,乡野没什么可吃的,她倒是喜欢上了长的歪歪扭扭的黄瓜、半边泛黄的西红柿,山上摘的各式各样的野果子,有一次他甚至还抱了个个头可观的西瓜回来,不知道是在哪里摘的。
因为这样规律健康的饮食,宋栀最近皮肤都好了很多,白里透红、水水嫩嫩。
锁上了门,宋栀稍微落了齐明安一步,他稍微等了等,宋栀便笑着跟上了。
本来是齐明安提着灯,可他腿瘸,走路总是不稳,油灯便一晃一晃,火光忽明忽暗。
宋栀给接了过来,灯光微弱,只能照亮脚下的方圆一米半的地面,没有人抢的地基本都不是什么好地,路边堆了些带着土块的大小石块,差点把宋栀绊倒。
“小心。”齐明安的胳膊有劲极了,轻轻一揽就把宋栀给揽了起来,把她往自己这里稍微的带了带。
两人的呼吸打的很近,夏衫薄,齐明安的体温高,连着怀抱也是稍微带着些火热的,宋栀觉得自己的脸烧的紧,凉凉的夜风也不管用了,连忙退了出来。
十五过后,月亮由圆逐渐变弯,逐渐变成了细细的一条,月光一弱,星星就多了。他们家在村子的边缘,天色一晚就没人出来,安静的村子更加安静,只有一些不甘寂寞的蝉在吱呀的叫着,被乍起的些许微风打散了声音。
这里的地方差,地里都是石头,分了地后稍微勤快一点的都能吃饱饭,这样的地又不少付出精力,自然做的人还是少。
也就齐明安,三亩六分的差地,能不能吃饱还说不准。
到了地方,宋栀就知道之前自己吃的瓜是哪里来的了,原来是自家产的。
“是西瓜吗?”宋栀看不清。
“对。”齐明安听见了,先拿过她手里提着的篮子,宋栀自己拿着灯在照在照去。
比起粮食,西瓜实在是要稍微好伺候了一点,不需要太优良的土壤条件,这里早晚的温差也不小,上爻村最不缺的就是水,正是适合栽种的东西。
地方倒是不小,影影绰绰的能看清楚瓜藤的形状,深色的叶子铺了一地。
来守夜还是相当有必要的,这里靠近北湖,虽然有一段距离,但是知道的有心的肯定是能一路摸过来,乡里乡亲的不好说,但是总是还是要些收益。
“本来产的就不算多,最近被人拿了不少,还是过来看看。”齐明安放下了东西,这么解释道。
六月多瓜快熟了,倒是不能放任着,村子里的人虽然本性倒是不坏,但是总有些爱贪小便宜的,都不说多,一人拿上个一个,就够受的。
一旁搭了小小的草棚,铺了极厚的稻草,齐明安展好了席子,铺好了被褥,叫了宋栀一声。宋栀跑过去坐下来,褥子松软、空气清新,望着满天的星星,竟有了些是在露营的错觉。
她坐着看齐明安,齐明安却去地里摘了个西瓜过来。
在没有优质的种子和肥料条件的情况下,纯靠天吃饭,结出来的西瓜个头却真的不错,他抱着的那个也得有个十斤多。
“咱俩吃不完。”西瓜有点大,上次他俩没吃完,剩下的都喂鸡了,在知道这是自己家种出来的之后,宋栀就更加觉得可惜了。
灯挂在棚子的柱子上,风吹的大了火光就有些稍微摇晃的意思。
“没关系。”他的嗓音一直微低,噗呲的切开了西瓜,半垂着眼睛,因着灯光闪烁,睫毛也在眼下垂下一片阴影,或许是灯光的原因,他的嘴唇也是红红的,明明长的很高大,这么看来眉眼却很是精致,只是没有一丝娘感。
他长了副微浓的眉眼,表情倒总是淡淡的,刚开始的时候他几乎一句话都不会对宋栀说,最近他们说的倒是多了。
相处的时间越久,当初的印象就越模糊,模模糊糊间,原来的记忆都好像都模糊成了一片,她懵了一小会,接过了西瓜。
这个有点像是宋栀在现代吃过的某个品种,瓜瓤红彤彤的,宋栀和齐明安一人捧着一块,盘腿面对面坐着,宋栀微微挪了一下,稍微和齐明安凑近了一点,身旁的人并没有什么动作。
夜太静了,以前的每一个这样的夜晚,她和齐明安都是各自在自己的房间度过的,或者总是在忙,难得有平静下来的时候,经过失火那天晚上的那个拥抱,她总是感觉自己还有什么话想说,望了望他,眨巴了下眼睛,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怎么了?”注意到宋栀的视线,齐明安抬头望她,瓜瓤的水多,嘴唇水了一片。
“蚊子好多,我,背痒。”宋栀的脸红了一大片,伸手给自己抓了抓,却因为不怎么能够得着的原因,怎么抓都不对味,脱口而出的话整个的被压在了嗓子眼里,吞了下去。
他们这块地前面就是各种树,极招蚊子,风灯前嗡嗡的绕了一小堆,她本身血就甜,很招蚊子的喜欢,没想到换了一个身体还是这样的,苦着脸抓挠的时候,一只大手覆了上来,连带着他身上的味道,几乎要掏空宋栀的空气。
“哪里?”他的声音低醇,在耳边的时候尤其之好听。
“右……右边。”宋栀的背整个的僵直了,哆哆嗦嗦的指了个方位,只是隔着衣服,即便是夏衫薄,挠了挠还总觉得像是没挠到痒处的样子,她扭了扭身子,总觉得有些许尴尬。
齐明安因为老是干活,手上是有一层厚厚的茧子的,虽然是隔着衣服,还是能隔着衣服感受到手的粗糙,和发热的手心。
在她的背上呈燎原之势一样的微微的蔓延开,带来了一阵更比一阵强的剧烈的痒意,带着些微的麻,宋栀脸红的几乎都要滴血了,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好了,我不痒痒了。”宋栀耐不住,浑身几乎像是发热了一样的,连忙叫停。
“咬了挺多包,一会涂点药。”齐明安从篮子里翻出一包报纸包着的药粉出来,药粉是褐色的,捏烂了艾叶的叶子,揉了些许的汁液出来,润湿了药粉,成一坨一坨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