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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正楠又是长串的出差。wwwwcom因为在最南边的七岛市投资的项目正是最紧要的关头。等他回来,已经又是一个月后了。
中间倒是接到了妹子蒋正璇地几个电话,说想要许小姐的电话。他不动声色的问过她,要来干吗。蒋正璇心无城府,只是俏皮地说:“大哥,我还蛮喜欢连臻的。我想约她出来陪我逛街吃饭!”
蒋正楠淡淡地道:“她现在不在洛海市,跟我一起在出差。你要约她逛街,等我们回来。”蒋正璇听了,一愣之后,兴致大增地问道:“大哥,不会吧!你居然连出差也带着。这么看来,这位许连臻小姐是不是很有机会成为我大嫂啊?”
蒋正楠在电话那头只笑不语。蒋正璇似乎很认真,跟他说:“哥,不知为什么,虽然我才见许小姐几次面,但我觉得她跟现在的很多女孩子都不一样?”
他把玩着钢笔,颇感兴趣都问了一句:“怎么个不一样法?”蒋正璇沉吟了一下,才道:“具体我也说不上来。我就是觉得她的眼睛,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物质在里头。而且啊,我觉得她好像对身边的一起都很无所谓,当然,除了大哥你之外。那天,我看你牵她的手,她耳朵都红了。”
蒋正璇兴致颇高,絮絮叨叨地讲解她的“蒋正璇理论”:“这年头,牵个手脸红的女的,那真的是稀有动物了。再说了,你也是时候给我找一个大嫂了。爱情万岁,千万不要听爸妈的,找什么门当户对的。人生这么无聊漫长了。一定要找一个自己很爱很爱的,然后一起渡过,对不对?”
找一个自己很爱很爱的——蒋正楠心中微动,不知怎么的就怔了怔。蒋正璇还在电话那头给他加油打气:“哥,我支持你哦!”
蒋正楠倒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妹子居然有八婆的潜质,哑然失笑:“是吗?我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的。你呢?最近跟你的叶大哥怎么样?”
蒋正璇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了起来:“嘿嘿,我才不跟你说这个呢——我挂了哦!拜拜!”然后就真的挂了他的电话。在这个世界上能这么肆意挂他电话的,大概也就她这个妹子了。
蒋正楠不可置否地拿着手机,瞧了片刻,然后搁在了一边。
脑中不期然地掠过许连臻容貌。五官普通,只是组合在一起,感觉顺眼而已。那双眼睛,倒是真如璇璇所说的,黑白分明,如水般清透纯净,无一丝杂质,眸光流转间,盈盈动人。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秒,蒋正楠便打开了翻文件。
一直到贺君的电话进来。蒋正楠才从文件里抽神:“什么事?”贺君道:“叶英章已经查到海边别墅了。但是被保安拦了下来——许小姐——应该还不知情!”
蒋正楠声音冷了几分:“我这两天就回来了。一切等我回来再说。”贺君:“是。”
想不要叶英章居然这么锲而不舍。倒是小看他对那个女人的感情了。看来是动真的了。这个世界大概就有动真情的男人才会这般没脑子的疯狂。
蒋正楠冷冷晒笑。他倒要看看叶英章怎么跟他斗。
蒋正楠的酒量到底如何,贺君也是不知的。一般聚会场合,蒋正楠只要一句淡淡话语:“不好意思,量浅,海涵。”别人便懂得意思了。就算连赶几个场子,贺君也不过见他微熏而已。
但这晚倒确实喝的差不多了。打他电话的时候,听得出来,舌头也快打结了。他进那私人俱乐部的时候,果然见到他老板蒋正楠按着眉头,松了领结,阖眼斜靠在沙发上。
他的其中一个发小,楚随风手里拥着个美女懒懒地直笑:“蒋正楠,你这小子,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今天这里这么多美女,燕瘦环肥,居然没一个能入蒋大少的眼的。聂重之,你看你安排的什么聚会?我看你现在去面壁思过,好好反省吧。”
聂重之轻晃着手里的杯子,嘴角扯了一抹笑意,玩味十足:“这确实是兄弟的不是,一定要好好自我检讨。但怕的是,有人人在心不在?”
楚随风挑了眉毛,不动声色地望着蒋正楠。蒋正楠只是眉头一挑,轻描淡写地道:“兄弟们体谅,一早的飞机回的洛海。今天算是我的不是,我把手里的这满杯喝了,下次由兄弟我做东,给大家赔罪。”
说罢,一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然后举着干干净净的杯子向众人扫了一圈:“兄弟们继续!”
进了车子也没什么异样,解开了领带,斜斜地靠在皮椅上闭目休息。贺君在前面专心致志的开车。
很突然地,蒋正楠的声音传了过来:“右转吧,去海边。”贺君一瞬间的愕然,但很快隐了下去,应声:“是。”
许连臻是浅梦中被打小白的叫声唤醒的。一睁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卧室里头多出了一个蒋正楠。她惊吓着拥了被子坐了起来,声音发颤:“你——你怎么在这里?”
蒋正楠脱了外套,随手扔在了沙发上。那只泰迪狗不识相地冲他“汪汪汪”的叫。蒋正楠脸色一沉,伸手拎起了小狗,往门外一掷,“啪”的一声合上了门。
许连臻忙从薄被里头起来,想要下床去找小白。
她穿了一件黑色的小背心,下面是同材质的宽松短裤。可那黑色的小背心露出精致锁骨和肩部,一片的凝白,柔嫩的似能掐出水来。平平无奇的一套家居睡衣,穿在她身上,居然有说不出诱惑力。
蒋正楠的眸光一深,从后头一把抱住了她——许连臻大骇,挣扎着道:“放手——不要——你——你住手——你住手——我、我有话跟你说?”
他的唇落在她耳畔,热热地呼吸,酒气熏人。许连臻只觉得全身克制不住地发抖,连发出的声音亦是颤抖不已的。她咬着牙,战战兢兢凭着一口气道:“蒋先生——我跟你的协议里头,并没有这一条。而且——而且我想你以你的条件,肯定不缺女人——”
蒋正楠闻言却只低低地笑,连臻只觉得脖子肩膀处的肌肤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战粟,敏感之极——四周都是他的味道,浓烈的男性气息,还夹杂着醉人酒气——她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她只好蜷缩着身子,躲避他的碰触。可是无论怎么躲,总是躲不开——
第二天,蒋正楠在办公室里狂打喷嚏,只签了几个文件,最后连会议都不得已的取消了。家庭医生看过了,问道:“是不是接触到一些过敏源啊,比如猫狗之类的。我先给你开点抗过敏的药,先用点鼻顺通看看。应该一两天就会好转。”
临走时微笑着说了句:“要避免就尽量不要接触这些过敏源。严重的话,会造成过敏性鼻炎,甚至哮喘的。”
蒋正楠脑中闪过的话却是:“人真的不能太好心。”早知道当初就不同意她养那只狗了。
不知怎么的,眼前涌起了许连臻清新淡雅的那张脸。他突然之间又觉得烦躁难耐了起来,自己从来不会勉强女人的。毕竟女人对他来说,那可真是多了去了。可为什么会这样?这个女人到底又什么魅力,居然能让他情不自禁。他已经很刻意的避免与她接触了,可是昨日喝多了,半醉半醒间的唯一念头就是去她那里。
那样子的事情他又做了第二次!
他疯了不成!
蒋正楠面色极阴的撩被而起,进浴室冲洗。
窗外流光溢彩的夕阳在海天一线处一点点的隐了下去,最后像是黑的发蓝的幕布缓缓拉起,将一切都笼罩在其中——
许连臻颓然地坐在椅上,双手无力地捂着脸。
她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出去?那样子的事情她到底还要忍受多少次!
又过了许久,她忽然想到一事,后天是30号,是父亲许牟坤五十五岁的生日。
许连臻猝然站起了身,走了几步又猛地止住了。她咬着唇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下楼去打电话给贺君。
贺君敲了门,进了蒋正楠的办公室。蒋正楠抬头道:“什么事?”贺君这才道:“许小姐说想去见她父亲。”
蒋正楠的目光落在了文件里的数据上头,片刻之后,才淡然地道:“你去安排一下。”贺君有丝担忧地道:“可是——”许小姐的性子,贺君多少知道一些,总担心会出事。
蒋正楠知道他想说什么,但还是道:“去吧。”贺君担心的事情,他自然知道。
他对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倒现在还是哑忍,只是因为她的致命软肋被他握在手里。那便是她的父亲。
他忽然茅塞顿开了起来,反正他已经享受过她了,既然觉得对胃口,就多多享受。何必压抑自己了。反正碰都碰了,一次跟一百次都是碰了。想来过不了多久,他多半也就厌烦了。看来自己这段时间的忍耐还真是多余的过分!
念头闪过后,蒋正楠顿时自省般的觉得外头传说他的“不择手段,雷厉风行,甚至冷酷无情”竟然一点也没有错。
他松了松领带,嘴角轻扯出了一个弧度,残忍又迷人。
许连臻其实对贺君提的想去看望父亲,本只是提提而已,并不抱多少希望。可是贺君后来居然回复可以。她倒有一瞬间的惊讶。
第二天,她带了满满一大包的东西,在玻璃墙外望着一个个的陌生人各自找到相应的位置一一坐了下来。可是这么多的人,就是没有她父亲——
她失魂落魄地望着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椅子。原来父亲上次跟她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再不会见自己了。
她就这般地泫然欲泣地呆呆坐着。连旁人都觉得诧异,纷纷投来异样眼光。
一直到狱警通知时间到了,她才条件反射般地抱着自己的包,一手擦干了默默流下的泪水,茫然地走了出来。外头艳阳高照,可是天大地大,这整个世界却似乎空空荡荡地只剩她一人而已。
贺君站靠在大门的出口处,见了她:“许小姐。”只见许连臻似没有听到,神色悲怅,游魂般地进了车子。
贺君其实已经从监狱方面知道他父亲不肯见她的情况,不由地低下了眼,不忍看她脸上凉凉的悲哀。沉吟片刻,贺君走到一边,摸出了口袋里的电话:“姜狱长,你好。我是盛世的贺君。”
电话那边传来客气的声音:“贺先生,你好。”
几句话之后,贺君挂了电话,走到车边,敲了敲车门:“许小姐。”司机很识做地按下了车窗,许连臻略略抬头,从贺君的角度依稀可以看到她微红的眼圈。
“许小姐,请到这边来。”说罢,贺君拉开了车门。
监狱里头的那个小领导模样的人对贺君很是客气,一直带着他们到了一间会议室。指着窗外一片操场一样的地方,道:“这是犯人们放风的地方。狱长吩咐了,让11091号今天先出来放放风。”
许连臻一震,11091不就是父亲的编号。想不到贺君居然如此神通广大。
正思绪起伏间,只听那人道:“看,他出来了。”许连臻定睛细看,果然是父亲许牟坤。隔的远,只瞧见一个侧面。可就算那么远,她还是觉得酸涩地想哭。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父亲的身影,也没有留意到贺君他们轻轻地退了出去。
心里头默默地道:“爸爸,生日快乐!”
自她上懂事开始,每年父亲生日,都是她亲自去蛋糕店订的蛋糕。在外头吃过饭回来,她总是会捧着蛋糕对父亲说一句“老爸,生日快乐!”
可是如今——许连臻低头望了一眼手里的小蛋糕,眼里酸的发涩。
虽然知道这蛋糕按规定是没有办法送进去给父亲的,可是她还是买了,是父亲最喜欢的咖啡味道。
不远处的父亲做了做伸懒腰地动作,半晌又仰头看了看天——许连臻的泪水,终是止不住,珠子般簌簌地滚落下来。
也不知道在窗口站了多久,一直到父亲的身影最终消失在了门后面——许连臻又贪恋地在房间里头站了许久。
进了车子里,许连臻的情绪才慢慢平复,真心诚意地朝贺君道:“贺先生,谢谢你了。”
贺君望着前方的车流,只淡淡地道:“许小姐,不用这么客气的。你应该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她知道,贺君只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听的是另外一个人的命令而已。但是这一瞬间她还是很感谢贺君的。如果不是他,她知道自己今天绝对不可能见到她父亲的。
可与此同时的这一瞬间,她也更清醒悲哀地意识到,她父亲在牢里的日子是相对的天堂还是绝对的地狱,那个人真的只需费吹灰之力。
她真的得罪不起!
这日他又派贺君来接她了。许连臻以为还是与他妹妹,叶英章一起。她在包厢里等了许久,才见一身正装的蒋正楠推门而进。
蒋正楠懒洋洋地脱下了西服外套,只着一件白色衬衫,在她对面入座。许连臻瞧见了
袖口的一对蓝宝石袖扣,黑黑幽幽地如同他的眼。
他亦不说话,只是按铃招来了侍应生,点餐。奇怪地是,他只点了两人份的。
那么,今天不会就她和他两个人吧!
许连臻不地抬头,只瞧见蒋正楠简洁有力地吩咐侍应生:“一份要五成熟,一份七成。”
两人从未这般的用过餐,许连臻如坐针毡,觉得这样子的场面着实怪异的紧。也实在不大明白为什么今天会没有他妹妹和叶英章。
蒋正楠一直沉默,面情淡淡,不动声色。许连臻不知不觉地捏紧了手指。两人相处多半如此,彼此之间从来无话,安静到了极致。
服务生很快将他点的两份牛排送了上来。白的发亮的瓷盘,鲜嫩多汁的牛排,边上还点缀着一朵鲜花,含着水滴,好似刚从枝头摘下,隐隐能闻到漠漠悠远的香气——
蒋正楠取过刀叉,优雅地切了一块,放进嘴里。抬头,只见她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瓷盘。他淡淡地道:“不合口胃吗?”
许连臻猛地站了起来,捂着嘴快步拉门而出。蒋正楠好似未看见,依旧闲适地吃自己的牛排。许久,还是不见她回来。
他放下了刀叉,目光落在了七成熟的牛排上,隐有血迹湮然。招来了侍应生:“撤下去,再上一份全熟的牛排。”
许连臻望着镜子里头的人苦笑。她现在已经见不得血腥了,每次一瞧见,肠胃便会自动生出剧烈反应。
她进去的时候,他头也没有抬,依旧在享受自己的晚餐。许连臻低头,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的牛排似乎有点不一样,已无一点血丝的痕迹。
许连臻怔了怔抬头,只见他优雅地端起高脚酒杯,饮了一口,目光并没有落在她身上。
吃好饭,蒋正楠去取车,许连臻静静地站在门口。有一个人影很突然地挡在了她面前,许连臻本能的一避。
那人许是喝了很多的酒,脚步漂浮地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许连臻一惊,挣扎着大声道:“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那人嘿嘿一阵笑,说话的时候浓重的烟酒气扑鼻而来,令人闻之欲呕:“幺,这不是原来在盛名工作的许小姐吗?在这等谁呢?该不会知道我今天在这里,所以特地在等我的吧!”
盛名是她刚出狱时工作过的酒家,在洛海市颇具名气。许连臻抬头,发现这个喝醉酒的人居然就是她在盛名的时候一直纠缠她的那个吴明。
当初她在盛名的时候,一开始只在大厅负责点菜的工作。大半个月后,经过粗略培训又转为了服务生。在大厅工作一个月后,又被调到了包间。她就是在那里认识这个吴明的。
一开始他还是暗的,在她摆弄餐具,递热毛巾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摸摸她的手,揽揽她的腰。许连臻见他怕的很,但又怕得罪人,什么都不能做,每次只好面无表情地闪到一边。
某次,吴明宴请一批人,被她这一躲,大约觉得自已下不来台,没面子了,恼羞成怒。叫来了经理,当着众人的面破口大骂:“什么货色,笨得来连服侍人也不会?你们这个饭店怎么招的服务员!”
胡经理就是当初招她进来的那人,在这行待久了,也知道这个姓吴的不好惹,忙连连赔不是:“吴总,不好意思,实在对不住。我代她向您道歉。既然她笨手笨脚的,这样吧,我另外调两个伶俐的人过来。您看怎么样?”
盛名背后的老板,在洛海市混的哪个不清楚。吴明也是不敢真惹的,见那胡经理给自己这般小心翼翼地赔笑脸,给足了自己面子,吴明也知道自己该下台阶了。
吴明冷哼了一下,斜睨着许连臻道:“知不知道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许连臻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上廉价的黑皮鞋,不吭一声。
那日之后,她见了那吴明更是能躲则躲。胡经理也知道她的情况,也没有为难她,只道:“连臻,你应该明白的。我们是服务行业,难免会碰到一些难弄难缠的客人。这样吧,我去关照一下,以后这个吴明来的时候,尽量将你调到其他包厢。”
许连臻那个时候还是不懂,为什么是尽量。因为三层楼的包厢,好几十个了。只要胡经理一句话,她就不用再碰到那个色迷迷的吴明了。
后来她才明白,越是像吴明那样子的人越是不知道无耻的。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点名要她服务他的包厢。甚至手脚也越来越放肆。胡经理虽然暗地里一再地护着她,可明上也不好做的太过。吴明某次就对他皮笑肉不笑地“提点”道:“小胡,我也是看你一点点的到如今这个经理位置的。不容易啊!你应该明白,这个世道,不该管的事情不要多管。”
许连臻听其他服务员在私底下说过,这个吴明是某个建筑承包商,在洛海市也算小有名气。手底下养着很多人,大半不是善类。
许连臻知道如此下去,事情必定难以善了。后来便下定了决定,跟胡经理辞职。胡经理也明白,只轻叹了口气:“连臻,你到这里也好几个月了,做事一向勤快又有分寸,我一直很看好你的。你这么辞职,我也觉得可惜。不过——不过我也就不挽留你了。工资方面你明天来结清吧!”
胡路在这一行待久了,看到的事情也多了,这样子的事情若是两厢情愿,他也装作不知道。但吴明这么下作的——他倒觉得连臻这么一走,对她或许也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