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小脸儿绷着,极力想要做出大人的模样来,偏偏管不住自个儿的眼睛,总要往画案那里溜一眼,刘氏直是忍俊不禁,笑道:
“方才太后娘娘赐了茶,老身这会儿肚子还饱着呢,殿下只管去画画儿便是,若是真怕怠慢了老身,便叫……”
她作势抬头四顾,笑着一指红药的方向:“便叫顾典事陪老身说话便是,殿下瞧着可好不好?”
三公主扭头看了看红药,又回首看一眼刘氏,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好,那就叫红药嬷嬷陪夫人说话吧。”
刘氏忙笑着谢了她,又陪她去到案边,静立着看她画了会儿画,见时候差不多了,方悄步退后,向红药招了招手。
红药早便听见了刘氏与三公主的对话,此时见状,便轻声吩咐几名小宫好生服侍着,方自走来。
刘氏似是想要散一散,并没急着说话,只沿着花圃外的小径缓步而行。
红药心下有些打鼓,并不知她今日此举意欲何为,便落后两步跟着,一面飞快转着那并不灵光的脑瓜子,一面随后而行。
一时间,二人皆是无言。
直待转到了花圃的另一头,刘氏方才停了步,侧首望向远处。
隔着几丛修竹,三公主正远远坐于案边,时而抬头观花、时而低首运笔,很是专注。
“好孩子,慧娘那件事儿,真是多亏了你。”刘氏蓦地开了口。
头一句便点明了寿宴之事。
红药方才动了半天脑子,心下也有些数,此时闻言,倒也未觉讶然,只笑着谦道:
“奴婢也是赶巧了,说来这还是殿下福运当头,奴婢略沾了些光,这才得以救下了慧姑娘,再一个,国公府那福运亦是强的,慧娘吉人天相,想来便没了奴婢,也不会有事。”
语毕,弯眸而笑。
自知晓国公府前世的遭遇后,红药越想便越觉着,殷巧慧的生与死,紧紧牵系着国公府老幼今后的命运,而徐玠这一步棋,也委实下得精妙。
以刘氏等人的眼光,即便他们并不知前情,亦不妨碍他们看清此节,而红药在此事中起到的关键作用,想必他们能够明白。
如今看来,刘氏这便是想明白了。
“是啊,我们一家子都是托了三殿下的福。”刘氏此时笑道,看向红药的眼神带着几分欣赏。
是个会说话的,且瞧着心性也不错。
她转过身,缓步行至一株探出花圃的木芙蓉跟前,探手拨了拨那茎枯枝。
“刷啦”一声,枝桠弹跳着,惊起几羽寒鹊,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刘氏的语声亦如那惊鹊,突兀地撞进红药耳中:“老身听说,宫里马上就要放人了。顾典事可想好去处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