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固执的摇头:“不,我们穿没好穿、住没好住,就剩下一个吃了,还不吃点儿好的?你去把白糖拿过来,我们烙糖饼。”
苏桃在无心面前素来是没主意的,在理智上,她认为无心应该把白面和棒子面混起来吃;可在感情上,她对棒子面也是腻歪透了。狂欢似的钻进帐篷,她欢天喜地的拿出了白糖。
无心把兔子身上的脂肪炼成了油,又用这油烙了糖饼。因为是用饭盒当锅,导致糖饼也是四四方方,带着一点兔肉的膻味。吃饱喝足了的闲人们觅着香味过来看热闹,统一的认为这小两口太不会过日子,又有人问无心:“你从哪儿弄的兔子?”
无心吃饱了,喝着热水笑道:“偷的。”
当然没有人信:“在谁家偷的?”
无心答道:“在兔子家偷的,偷了兔子它爸它妈。”
众人哄堂一笑,同时感觉新来的小白脸子够奸的,身手灵活能抓兔子,心眼灵活能换白面,说起话来避重就轻,不是个老实东西。
饭盒里残留着油和糖,苏桃加了点水进去,煮了一盒棒子面粥预备做明天的早餐。两只耳朵听着无心和村民闲聊,她并没有加入谈话的欲望。和无心相处得越久,她对于外人的兴趣就越淡。把煮好的棒子面粥端到地上,她听无心询问周遭众人:“明天谁还想吃肉?想吃的话就提前告诉我。无论是大米白面还是干菜咸菜,我都肯换。”
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一边偷眼瞧着苏桃,一边大声说道:“哥,你明天也带我一个吧,我向你学习学习。我也不要兔子它爸它妈,能弄个兔崽子解解馋就行。”
无心笑模笑样的,倒是很好说话:“行,带你就带你。可是我只管带,不管教。”
半大孩子乐了:“嫂子也去吗?”
无心看出这个半大孩子和自家的半大丫头年龄相仿,当即起了提防:“她明天不去。”
半大孩子暗暗的失望了:“哦……”
等到夜色深了,众人各自散去休息。猫头鹰也悄悄的回来了,嘴里叼着一只没毛的小田鼠。无心在林子里让他帮忙抓野兔,可他见野兔和自己体积相仿,而且四肢有力,一腿能把自己蹬个跟头,心中立刻生出了以和为贵的思想。趁着无心不注意,他扇着大翅膀悄悄溜了。
臊眉沓眼的挤进帐篷,他要把田鼠喂给白琉璃吃。无心不和他一般见识,把白琉璃从棉袄下摆抻出来放在火塘边,他甩着闲话躺下了:“你啊,白长这么大的个头了。看着像只大雕似的,其实是个麻雀胆子。桃桃,过来睡觉。”
苏桃枕着无心的胳膊躺下了,帐篷看着单薄,其实真能挡风,把火塘的热量圈了个严实。无心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蛋,发现苏桃的皮肤变粗糙了。
苏桃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变化,但是没太往心里去。现在不是个以美为美的年头,她也没到很把姿色当回事的年龄。她吃了一顿烤肉和糖饼,现在躺在无心的身边,已经满足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一夜过后,半大孩子早早的来到帐篷前,等候无心出猎。无心没有惊动苏桃,自己在外面生火热了饭盒里的棒子面粥。呼噜呼噜的喝了几口,他转身钻回帐篷说道:“桃桃,你睡吧,我走了。”
苏桃睡眼惺忪的坐起来,嘴里答应了一声。
天气越发冷了,余下的半饭盒棒子面粥还放在帐篷外的石头灶上。苏桃出了帐篷,见周围也没有人,便端着个小水杯到帐篷后面刷牙。刚刚漱净了嘴里的牙膏沫子,她忽然听到身后起了“哧溜哧溜”的声音,像是有人正在自家门前吃喝。忽然想起了灶上的饭盒,她贴着帐篷慢慢的绕向前方。末了伸着脑袋一瞧,她大惊失色,只见一只火红火红的大狐狸蹲在石头灶前,正在偷喝自己的棒子面粥!
苏桃傻了眼——如果偷粥的是只灰狼,她或许能更有主意,直接撒腿逃跑;可狐狸到底值不值得一怕,她含含糊糊的不能确定。眼看搀着油和糖的棒子面粥越来越少了,她心中一急,弯腰把一只手从帆布帐篷的下方往里伸,手指头在地上划了几下,她摸索着先抓住了一只爪子,正是猫头鹰蹲在角落里睡大觉。放开爪子继续摸,她再没找到武器,于是缩回了手,就地捡起一根短粗的枯树枝。蹑手蹑脚走近石头灶,她呐喊一声冲上前去,对着狐狸脑袋就是一棒。狐狸正在低头喝粥,猝不及防挨了一下子,当即一嘴扎进饭盒。而苏桃随即放声高喊:“快来人哪!有狐狸呀!”
狐狸把头一抬,棒子面粥顺着嘴边的胡子往下滴答。对着苏桃一呲牙,它正要做出恶行恶相,不料附近村民已经闻声而来。狐狸最是狡猾,见状不妙,它扭头便逃,三步两步的窜进林子里不见了。
这回村子里的偷鸡案可以马马虎虎的告破了。被人看见的是一只狐狸,没被人看见的,不知还有几只。一大群狐狸进了村,鸡鸭可不是要遭殃?
苏桃撅着嘴去刷饭盒——甜甜的棒子面粥,无心都没舍得多喝,专给她留着的,结果一眼没照顾到,全便宜狐狸了。